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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第1页）

第28章

牢房中阴冷昏暗，偶尔能感觉到丝丝凉风，却看不见风从何来。星泽倚在墙边抱着双臂取暖，他有些记不清了，那日明明是去御书房找太子殿下的，但不知怎地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便是在这间牢房里，手脚戴着沉重的锁镣，身体也十分疲累，使不上半分力气。牢房没有窗子，不见日月，星泽不知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只觉得腹中饥渴的紧，自从来到这里之後一直也不见有人过来，到底是谁抓了自己，星泽十分疑惑。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阵开门声响起，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门边那道熟悉的身影时，星泽欣喜异常，忙开口道：“杳姑娘！你是来救我的吗？”

“救你？”阿杳微微笑着道：“那我不是白费力气把你带回来了？”

“什麽？是你抓的我？可你为何要这麽做？”星泽眼神中有吃惊也有疑惑：“难道是我皇兄有什麽动作了？我明明前几天才传信告诉他一切顺利，按照计划继续等待就可以啊！”

“不是你的皇兄。”阿杳俯下身将手中木盒放在星泽面前继续道：“是太子殿下想用姜晌的血弑君，被父皇发现了，现下太子被关在御书房的秘室里，父皇本想杀了你的，但是我说我还缺个蛊奴，他就把你交给我了。”

“弑君？”星泽疑惑更甚，“姜晌的血虽然是剧毒，但是对皇上来说不也最多就是虚弱些吗？皇上为何会觉得太子殿下是弑君？”

“当然是我告诉他的。”阿杳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我骗皇上说，姜晌的血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也好心提醒他，太子殿下恰巧跟我要了一瓶。”

“你为何要这麽做？”星泽不由得提高了音调：“当年的计划不是你和太子殿下一同定下的吗？如今蚀日马上就要到了，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这麽做？”

“当初与他制定计划只不过是看他被血饲吓得可怜，给他个念想安慰安慰他罢了，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帮他实现这个计划。”阿杳俯下身，看着星泽愤恨的目光，微笑着道：“你别忘了，我出生陶家，陶家人懂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祖宗排位前立下血誓，一生效忠于皇帝，绝无二心，否则生生世世万劫不复。”

星泽笑叹一声，盯着阿杳的眼睛反问：“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事已至此，信不信由你，今日我来也不是与你争论这些的。”阿杳自怀中拿出一本《千字文》丢到星泽面前，又指了指一旁的木盒道：“盒子里第一层是饭菜，第二层是笔墨纸砚，等吃饱了把这本《千字文》抄一遍，用平时与你皇兄传信的笔体。记得不要耍小心思，否则万一我一不小心把你的身份告诉了皇帝，让他知道你知晓长生蛊的存在并且经常同你皇兄通信，你说他会不会灭了宿尧？”

“可是我身上明明有你种下的慎言蛊……”星泽看着阿杳欲言又止。

“没错，我确实给你种了慎言蛊。让这些与蛊有关的事除了在我和太子殿下外，你无法述说亦无法着墨，所以这些年才会放心你与你皇兄通信。不过，这件事我知道，太子知道，但是父皇可不知道。”阿杳笑容挑衅，起身继续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到底要怎麽写你自己好好考虑吧。”说完转身离开了密牢。

星泽捡起地上的《千字文》，沉默着看着阿杳离去的背影，与杳姑娘相识也近十年了，这些年她与太子殿下的种种自己都看在眼里，杳姑娘虽然情感淡泊，但还是能够确定她对太子殿下是与常人不同的在意，无论如何星泽都无法相信她真的会背叛太子殿下。

古意五岁那年，当时的邻国宿尧经历多年水患，百姓颗粒无收，全国上下黎庶涂炭，民生凋敝。迫不得已下，宿尧国君思虑再三，决定带着时年十五岁的太子来到大盈皇宫，愿以太子为质，乞求大盈皇帝能够借些粮草，帮助宿尧渡过难关。

各国皆知大盈的暗骑所向披靡，但历任大盈皇帝都无侵略之心，虽有精兵但只护国，不开战，这也是宿尧为何愿意将本国现状和盘托出向大盈借粮的原因。但古云河是自私的，在他心中只要大盈国泰民安就好，其他人不想在意，况且宿尧借粮数额庞大，他也害怕一旦将粮草借出，万一大盈境内再有什麽天灾，国库拿不出粮草救济百姓。可是宿尧国君携太子前来，诚意满满，自己也不好拒绝的太干脆，所以便说先让二人在大盈住几日，容自己考虑考虑。

但就是这几日中，古意出事了。一日午饭後，古意带着宿尧太子陆楚去百果园摘枣子，刚到百果园没多久就突然口吐鲜血昏了过去，呼吸也越来越弱。身边侍卫见状连忙去寻太医，但是百果园离太医院很远，古意这般模样怕是撑不到太医赶来，陆楚纠结片刻，从怀中拿出百解丹，碾碎後给古意服了下去。

百解丹是陆楚的母後特意找名医炼制的，这是母後给他的保命符。毕竟他是来做质子的，没人能保证大盈一定不会对质子做什麽，何况那时连年天灾导致宿尧国力羸弱，就算大盈对质子做了什麽，宿尧也没能力为自己的太子报仇。好在陆楚自幼习武，功夫不错，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宿尧皇後还是合衆医者之力练出了百解丹，因时间仓促，仅此一枚，若是不幸中毒但又无法判定所中何毒，服下百解丹可保住性命。如今陆楚还不确定日後的情况就把百解丹给了古意，相当于把自己未来生死一同交了出去。

因为百解丹服用及时，古意这一次并无大碍，陆楚本以为这件事大盈会怀疑宿尧，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大盈皇帝不仅没有因此怪罪宿尧，还在两日後同意借粮，并拒绝留陆楚当质子，只简单地让宿尧皇帝写了一张欠条，承诺在五年内三倍奉还所借之粮。

这件事之後，古意同陆楚就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年节时互相问候，如至交友人一般，古云河也未曾阻拦。古意十二岁那年，宿尧皇帝病重去世，陆楚即位。再後来，古意与阿杳商议那个计划时遇到掣肘，大盈没有军队，两百馀年来一直由暗骑护国，而且古云河为了防止他人夺权，在全国境内禁止任何人学习兵法，操练兵士，所以一旦暗骑消失，大盈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尤其是北方一直虎视眈眈的苍里，不能让大盈子民落入他们手中。

这时古意就想到了宿尧，因之前救命之恩，古意愿意相信陆楚，打算在暗骑覆灭後向宿尧借兵戍边，直至培养出大盈自己的军队。当上太子之後，古意找机会同陆楚在两国边境秘密见面，不过当时古意并没有将整件事和盘托出，只说自己有一件事希望陆楚帮忙，事成之後自己愿意将大盈五年内半数的赋税全部上交宿尧，但是这件事时间可能会有些长，暂时也不能具体事情告知，否则一旦事情败露很可能给宿尧带来灭国之祸，不过宿尧可以安排一个能够完全信任的人来大盈为探，古意保证对此人绝无隐瞒，陆楚若是信不过古意，那麽信那个人就可以。

虽然这件事看起来短期内对宿尧没有半点好处，甚至还要送一名“质子”到大盈，但思虑再三後陆楚还是答应了，一是因为与古意相识多年，他愿意信他一次，况且这件事目前来看对宿尧没有好处但是也没有坏处；二也是因为大盈五年内的一半赋税着实是个巨大的诱惑，若真能得到这笔钱，至少能保证宿尧百姓十馀年内吃喝不愁。

所以两年後，皇帝带着古意出城巡游时，在鹿安城外偏远村落中“无意间”遇到了时年十二岁饥肠辘辘又浑身是伤的星泽，古意怜他孤苦无依，恳请父皇准许收下星泽。皇帝见星泽这番模样不由得想起了儿时的自己，一时也有些心软，在调查确定星泽确实是村子里父母双亡的孤儿後，同意了古意的请求，将星泽带回宫中，并寻武师教授功夫，成为了古意的贴身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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