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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2页）

&esp;&esp;大岛和也叹了一口气，即便是如何揉眉心，始终都无法挣脱开北岛驹构建出来的幻境，只好摇着头苦笑着跟着骂了一句该死的东京人。

&esp;&esp;头一次跟着这么骂自己的。

&esp;&esp;大岛和也苦笑了一下。

&esp;&esp;和驹说的一样，真的是徒劳啊。

&esp;&esp;他叹了口气，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准备写点东西出来。

&esp;&esp;不然，他浑身的鸡皮疙瘩根本下不去。

&esp;&esp;“在东京人岛村的眼里，生命本是徒劳。

&esp;&esp;赶鸟节不过是孩子们徒劳的嬉戏，就像飞蛾在铺席上徒劳地挣扎。

&esp;&esp;驹子写读书笔记和日记也是徒劳，每晚奔走于各式各样的酒席，陪酒、表演更是徒劳，就连她执着的爱情也是美丽的、稍纵即逝的徒劳。一切如病故的行男一样，终将化为乌有。

&esp;&esp;岛村以旁观者的视角俯视着雪国的一切，不仅从空间上俯视，也从时间上俯视。

&esp;&esp;驹子的‘挚爱之情不能像一件绉纱一样，留下实在的痕迹，纵然穿衣用的绉纱在工艺品中算是寿命最短的，但只要保管得当，五十年或更早的绉纱照样穿在身上不褪色。而人的这种依依之情，却没有绉纱寿命长……’

&esp;&esp;悲观的岛村看到‘在驹子身上迸发出的奔放的热情，觉得格外可怜……’

&esp;&esp;的确，想到鲜活的生命终将万劫不复地毁灭，任谁也会悲叹动容。”

&esp;&esp;大岛和也长长喘了一口气，他心中有点郁结，必须写出来：

&esp;&esp;但是驹子对待生活，却是完全不同的姿态。她有着一股明知徒劳偏偏为之的倔强。

&esp;&esp;“连要洗的衣服也叠得整整齐齐的……”

&esp;&esp;“不把日常生活安排得妥妥贴贴，是安不下心来的……”

&esp;&esp;“虽然明知收拾好，还会给弄乱的，但总得去管它，否则放心不下……”

&esp;&esp;她尽全力追求生命之美，每次见岛村，都要换一件不同的赴宴服。

&esp;&esp;家里的“衣柜虽旧，却是上等直纹桐木造的……”

&esp;&esp;“朱漆的针线盒闪闪发亮，显得十分奢华……”

&esp;&esp;“她从十六岁起就把读过的小说一一做了笔记，因此杂记本已经有十册之多……”

&esp;&esp;她写日记，“不论什么都不加隐瞒地如实记载下来，连自己读起来都觉得难为情哩。”

&esp;&esp;驹子对爱情的渴望像芭茅一样苍劲挺拔，不管不顾。

&esp;&esp;“才不呢。我才不干这种可怜巴巴的事。

&esp;&esp;那种给你太太看见也无所谓的信，我才不写呢。

&esp;&esp;那样做多可怜啊！我用不着顾忌谁而撒谎呀！”

&esp;&esp;“我爱怎样就怎样，快死的人啦，还能管得着吗？”

&esp;&esp;但是这样坚韧的爱情，是岛村的灵魂无法承载的。

&esp;&esp;岛村爱的不是触手可及的、滚烫的生活，相反，他向往的是映在火车玻璃窗上的虚幻美景，是那不曾见过的西洋舞蹈，是谜一样冷漠的叶子。

&esp;&esp;苍劲挺拔的芭茅，他只能远远地当作感伤的花欣赏，一旦近在咫尺，只会让他惊诧。

&esp;&esp;他被生命的无意义困扰着，逐渐消沉，转而追求虚幻的东西，只有那遥远的、神秘的世界才能激起他的兴趣。

&esp;&esp;他沉浸在感伤里，哪怕刚看过初夏的群山……

&esp;&esp;岛村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出世态度，他浮于生活表面，看似逍遥洒脱，何偿不是对生命本能的压抑和扭曲。

&esp;&esp;他一开头就想向驹子求欢，却绕弯子托驹子帮他找艺妓，借口说：“我想清清白白地跟你交个朋友，才不向你求欢呢。”

&esp;&esp;驹子信了他的解释，“声音充满了真挚的感情”，岛村反倒觉得这样轻易地欺骗了她“心里有点内疚”。

&esp;&esp;驹子不止一次埋怨岛村：“伱就是这点不好，你就是这点不好！”

&esp;&esp;什么不好呢？

&esp;&esp;是他对自己的生命本能撒谎！

&esp;&esp;岛村眼里的徒劳，恰是驹子生命的意义。

&esp;&esp;不错，人终有一死！人生诚然是一场悲剧，那也要演得轰轰烈烈，绚烂美丽。

&esp;&esp;她在偏远的山沟里坚持练习三弦琴，虽是山村的艺妓，却弹得跟东京舞台上的演员一样好。

&esp;&esp;“她总是以大自然的峡谷作为自己的听众，孤独地练习弹奏。久而久之，她的弹拨自然就有力量。这种孤独驱散了哀愁，蕴含着一种豪放的意志。”

&esp;&esp;这哪里是弹拨的力量，分明是她旺盛的生命本能在向这世界呐喊咆哮。

&esp;&esp;她虽是女子，但顽强的生命力超过了作为男子的岛村。

&esp;&esp;两个灵魂迥然不同的人相恋，结局已定。

&esp;&esp;岛村虽然一次次被驹子的爱打动，却无法像驹子一样专心投入感情。

&esp;&esp;“岛村了解驹子的一切，可是驹子却似乎一点也不了解岛村。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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