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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2页）

&esp;&esp;他从来是胸有成竹的，此时却不敢上前一步。

&esp;&esp;“芫儿……”

&esp;&esp;她如身在冬夜，满身的寒冰只对准他一人。

&esp;&esp;萧芫不曾抬头，视野里他威重挺括的衣摆沉沉，墨色遮不住暗金。

&esp;&esp;她有些感知不到自己的感受。

&esp;&esp;寰宇的夹缝束起囚困的牢笼，孤独沉入溟海，带着她一同坠往虚无。

&esp;&esp;耳中的声音有些遥远，像是从旁人口中道出。

&esp;&esp;“璎珞很好看，只是……我现在不喜欢了。”

&esp;&esp;她想起来了。

&esp;&esp;是很久之前她提过的，道首饰无非那些纹样，看都看腻了，要是能把所有好看的花放在一只璎珞上就好了。

&esp;&esp;他当时好生嫌弃，道就是姑母太惯着她了，才让她不满足地生出这许多花样。

&esp;&esp;她还去寻姑母告状，说他说她坏话。

&esp;&esp;可是之后，他真的送了她。

&esp;&esp;她不知他使人花了多久时间，但这般巧夺天工的手艺，绝非等闲。

&esp;&esp;前世何时送的已经模糊，只隐约记得，似乎比现在要晚一些。

&esp;&esp;她当时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喜欢得连续半月不曾与他争吵，日日不离身，恨不得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能发自内心地夸赞。

&esp;&esp;从不曾想到后来，它成了她那些肆意时光最后的遗物，像一座墓碑，最终也见证了她的消亡。

&esp;&esp;萧芫眸中的神采渐渐暗沉，沉到再也透不进一丝光，她与他告别，顾不上他深切无措的担忧，只是转身离开。

&esp;&esp;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够让自己向前，不至骤然失力跌落。

&esp;&esp;……

&esp;&esp;天地彻底暗了，华灯宛若点点冥火，漂浮在视线尽头。

&esp;&esp;月上中天。

&esp;&esp;御书房里，李晁没有点灯，陷在龙首圈椅里，脊梁无声无息弯曲，深深埋首。

&esp;&esp;回来时无意间听到的内侍交谈声，来来回回在耳边滚过。

&esp;&esp;他们说，他常用的绣帕都旧了，她已许久不曾给他送新的了。

&esp;&esp;还说，以前御前送到颐华殿的东西总有回礼，可是近两月，连简简单单的一份点心也没有，更别说亲自绣的帕子了。

&esp;&esp;与他争执时，她哭着指责他，说她本就不稀罕，宁愿从一开始他便不曾管过她。

&esp;&esp;李晁喉间哽住，昏暗的光线里，眼角紧绷似弦，额边青筋暴出。

&esp;&esp;他想起了春日赏花宴，言曹提到钟平邑是多么受女娘欢迎，他那时不屑一顾，觉得自己从不需去想什么如何招人喜欢。

&esp;&esp;可后来，她与钟平邑在御书房前寒暄的画面，却总是时不时浮现。

&esp;&esp;一日一日，他与她走近，牵手，三生石前允诺来世，姻缘树下，她许下白头偕老，他也想护她一生平安喜乐。

&esp;&esp;脑海中，一面是深深吻她时情不自禁的失控，一面是母后冷冷的语调，道他若照顾不好她，自然有的是人可以。

&esp;&esp;彼此撕扯着，像是要撕出淋漓的鲜血。

&esp;&esp;东珠璎珞潦草堆在御案上，被粘稠的黑暗包裹，再不见华光。

&esp;&e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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