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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就是谢晚虞临终前留给孟臾的报偿,也是她的杀手锏。所谓脱离掌控,最困难的那部分从来都不是成功跑掉,而是怎样才能确保不被谢鹤逸抓回去。她必须要有个新的身份,不然肯定寸步难行。
&esp;&esp;之所以选择自驾,最重要的原因是谢鹤逸根本不知道她会开车,这还是她大二那年,偷偷用孟月的身份报名学的,后来预备要用,所以见缝插针找机会练习过多次,车技算不上多么好,勉强够用。
&esp;&esp;启动发动机汇入道路车水马龙中那一刻,孟臾松了口气想,一切顺利。
&esp;&esp;诚然,她占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先机和便宜,这些都很容易做到。
&esp;&esp;接下来,就看她留下的那些线索起不起作用了。
&esp;&esp;谢鹤逸知道她失踪的消息会有什么反应呢?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吗?孟臾不确定,这次是重要的公务出差,他应该没那么自由。
&esp;&esp;尽管谢鹤逸一直对她很不放心,可他或许没真的想过自己会逃走,而且会这么快跑路吧。毕竟,前几天他们还在书房心平气和地写字,讨论她接下来找工作的事。他甚至低下身段主动向她示好,邀请她一起去旅行。
&esp;&esp;被人反叛、背刺、逃离的感觉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可谢鹤逸对旁人是不会大发雷霆的,孟臾了解他的性子,心里越生气面上反倒越平静,大概会有短暂的失态,然后就恨不得立刻把她抓回去承受滔天怒火。
&esp;&esp;那他要到哪里找人呢?自然是要有的放矢,那就需要根据素日里蛛丝马迹推测。
&esp;&esp;可不管是考雅思申请欧洲的学校,还是梁颂年那里关于她妈妈的消息,都只是孟臾故布疑阵而已,她从来没真的打算去,但谢鹤逸这种多疑且有足够能力排查的人,不一一确认,他怎么可能甘心,做这些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esp;&esp;而时间,恰恰是她所需要的。
&esp;&esp;孟臾扶着方向盘,将车子开上高速,车速变快,夜风沿着没关紧的窗缝嗖嗖地吹哨子,她抬手按下按键升起车窗,把呼啸的风完全阻隔在外。
&esp;&esp;南江的都市霓虹和烟火红尘通通被抛诸身后,渐渐离她远去。
&esp;&esp;灯下黑
&esp;&esp;等谢鹤逸再回到南江,已经是三天后,先到公司,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梁颂年。
&esp;&esp;裴渊丝毫不敢懈怠,亲自跑上跑下,额上的汗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净,轻手轻脚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身后跟着大喘气的梁颂年。
&esp;&esp;刚才裴总助已经特意警告过他,老板在气头上,回话之前一定要慎重。
&esp;&esp;梁颂年看过去,谢鹤逸正仰着脖颈靠在椅背上,他这几天都在飞机上,大概是没休息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恹恹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esp;&esp;见他没开口让自己坐下,梁颂年只能站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讲述完毕,从他在瑞士偶然碰到闵筱柔开始,到回国找到孟臾向她传递消息,讲到孟臾一开始的拒绝,还有前几天,她再次找到他询问有关闵筱柔在日内瓦生活的详细情况,包括住址、工作和一些人际关系,还有如果她过去该怎么取得联络。
&esp;&esp;最后,梁颂年收住声,将孟臾留下来的那枚弯月形状的宝石胸针递过去,放在谢鹤逸手边的办公桌上。
&esp;&esp;他供认不讳道:“谢董,还有这个,前几天孟臾给我的,她说等哪天您问我话时,让我不要有任何隐瞒,这……就是物证。我当时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现在才知道。”
&esp;&esp;“你倒是坦诚。”谢鹤逸冷嗤一声,倾身将胸针捏在指间,垂眸,手支在桌面揉捏酸胀的眉心。
&esp;&esp;梁颂年心说,哪里还能由得了我?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孟臾既然冒险提前向他预警,就是要保护他,他得领情,没必要再严防死守。
&esp;&esp;谢鹤逸刚收到孟臾失踪的消息时,第一反应竟然是她或许是被谁绑架了,直到宁知衍把垃圾桶内关掉的手机和她在商场的购物小票摆出来,他才不得不承认,她就是故意跑了,她竟敢真的跑了。
&esp;&esp;他只恨不得立刻把她抓回来,静室也不必关了,干脆用铁链锁起来,绑在床上,从早做到晚,做到她崩溃,神志不清只认识他一个人,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跑。
&esp;&esp;可三天过去了,连个人影儿都没找见。
&esp;&esp;裴渊带梁颂年出门去,室内重归寂静,落针可闻。
&esp;&esp;谢鹤逸掌心握住那枚胸针,看着那细窄尖锐的顶端,手不住的收拢,攥紧,直到皮肤被刺破,流出血来,肉体上的痛楚却诡异地为精神的难耐带来些许纾解。
&esp;&esp;回到谢园,望见书房窗前挂着的那只空掉的鸟笼,又让他勉强压下去的戾气重新提起来,倏地,谢鹤逸抬手掀掉身前的条案。
&esp;&esp;李嫂站在楼下,听见上面传来重物轰然落地的响声,直震得人心口发颤。天花板仿佛都有尘埃扬起。
&esp;&esp;没人敢这会儿去触谢鹤逸的霉头,直到晚间宁知衍过来。
&esp;&esp;他刚过楼梯拐角,就见满地狼藉,条案掀翻在地,案上的春瓶摆件砸得粉碎,瓷片散的到处都是。宁知衍弯下腰瞥了一眼,满脸痛惜,“宣德年的摆件,雍正年的春瓶,谢二你特么疯了吗?不想要可以给我啊!”
&esp;&esp;心里却难免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想,从前只觉得孟臾乖巧懂事,搞不懂谢二到底喜欢她什么,如今真要刮目相看。
&esp;&esp;只是,砸碎点东西还在其次,宁知衍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过他这样失控了,似乎是从接手手头这摊事儿那年开始,他就将所有旧事付之一炬,把轻狂埋进沟壑,专心致志替家里办差事。
&esp;&esp;谢鹤逸这个人,谙熟规则,蔑视规则,利用规则,也能当好规则里理智而冰冷的假人。现在却为个女人,枉顾规则,甚至连正事都置之不理,传到北京那边儿,还不知道要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
&esp;&esp;宁知衍嚷嚷着暴殄天物,刚一走近谢鹤逸身边,鼻尖就闻到仿若刀锋舔血的浅淡腥气。心中疑惑,上下打量却又看不到任何伤口,他摇摇头,只当是错觉。
&esp;&esp;谢鹤逸垂在膝头的手虚虚攥着,脸色阴沉,声音也低哑,开口就是兴师问罪:“她能去的地方我不是都告诉你了,为什么还是找不到,你手底下是一帮废物吗?”
&esp;&esp;傻子都知道谢鹤逸此刻心情郁悒,但好歹还给他留了点面子情,没把自己骂进去,宁知衍不作计较,“不是没有线索,是线索实在太多了,得逐一排查,你以为是在演电影吗?你动动嘴皮子,下一秒我就能把人给你变到面前来。这中间牵扯到方方面面的人和事,要思路清晰,要分析,要协调,要沟通,工作量巨大,都需要时间的。再说了,孟臾又不是什么通缉犯……你急什么?说不定她玩够了自己就回来了,你再忍几天。”
&esp;&esp;谢鹤逸却像个瘾君子似的,似有若无地冷笑一声:“……我一天都忍不了。”
&esp;&esp;“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好好的,孟臾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宁知衍哂笑,“还不是因为你管的太严了。”
&esp;&esp;谢鹤逸不以为然,“是因为你婚礼那天,她在门口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宁知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中间有你横插一杠子。”
&esp;&esp;他的语气森然,到最后已然像是要撕破脸,话讲到这一步,宁知衍有些语塞,“我……我那只是看不惯,想给孟臾打抱不平而已。”
&esp;&esp;谢鹤逸脸上满是不耐烦,身体绷得很紧,“如果不是这样,你以为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好好跟你说话?”
&esp;&esp;屋里燃着的沉香味道愈发浓郁,简直是要透不过气。宁知衍腹诽,好家伙,合着都是他的错呗?真够可以的,这就是精神控制的逻辑吗?全赖他头上了,听那口气还得让他感恩戴德跪谢不杀之恩。
&esp;&esp;真是偷换概念的高手,孟臾听到他们谈话是不假,但最关键的还是谈话的内容吧,难道是自己拿刀逼他说的那些不要脸的话?更别提之前他和孟臾之间堆积已久的矛盾了,即便没有他心血来潮地插手搅和,他们那不正常的关系也是迟早都要崩塌的。
&esp;&esp;可是谢鹤逸正在气头上,宁知衍不欲、不敢也不能硬碰硬,只得插科打诨道:“怎么,想打架?这几年你忙得跟拉磨的驴一样,没怎么练过吧,真动起手来,未必打得过我。”
&esp;&esp;谢鹤逸僵硬的肩膀稍稍放松下来,没理会宁知衍的玩笑话,面无表情说:“不管孟臾去哪里了,到底有没有去找她妈妈,你都给我把闵筱柔弄回国……尽快,我有用。”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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