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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esp;&esp;那始终站在裴怀玉身后的谋士，闻言眼皮一抖，两道锐如寒冰的目光便射向了他。

&esp;&esp;裴怀玉的目光自他颈子的红绳，缓缓爬到他亮澄澄的眼睛，轻而易举地应了：“好啊。”

&esp;&esp;那谋士皱了眉，顾不得魏春羽还在场，便上前一步，急呼一声“陛下”。

&esp;&esp;裴怀玉充耳不闻，略偏过头，神色柔和如沐春风：“便作你的生辰礼吧。”

&esp;&esp;郑常慧面色一僵，继而抬头，抖袖肃容道：“陛下！此人来路不明，形容可疑，若被人看到他与陛下容貌相像不要说出宫，便是再多活几日，也必然是个大祸患啊！”

&esp;&esp;在“上穷碧落”以外，郑常慧是魏春羽书院同窗，因魏春羽退了学又流连花楼，看他百般不顺眼，实在是臭脾气、又爱多管闲事。

&esp;&esp;魏春羽心道，过去这么多年了，郑常慧果然还是讨厌他这样的人。嗤他一声：“你真是在何处都看不惯我。我要真有歹心，早就往那汤里下毒了。”

&esp;&esp;谋士怒目，一个“你”字还未落下，便被裴怀玉截住了——但他不管不顾起来，面上几乎是嘲弄地诘问：“难道你不敢么？难道，你没有么！你来历不明，蓄意扮成陛下的模样，背后指不定打的什么祸乱朝纲的主意。”

&esp;&esp;“够了。”裴怀玉手中奏折扣桌有声，“含玉，汤太烫了，还不到孤用的时候。”

&esp;&esp;即便裴怀玉的确待他宽容，也不会用自己的安安危去纵他。

&esp;&esp;裴怀玉手腕翻动，将汤倒在盆景里：“你想出宫，孤带你去。想离开，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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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一行人的启程很是突然，不知动用了什么奇人异术，裴怀玉捏出了个新的圣上，全然相同的面目，神色一样的凛凛不容侵犯。

&esp;&esp;而魏春羽不知从何处捡了只古怪的长角乌龟，那玩意儿身形不过人掌大，一翻手便能盖在布囊里。

&esp;&esp;跟着裴怀玉的谋士愤愤道：“邪物！”

&esp;&esp;不知是骂那只龟还是魏春羽。

&esp;&esp;魏春羽摩了摩龟壳繁复的纹路，一不当心施力重了，叫那只乌龟手足都扑伸在布面上，吓得那小东西勉力朝前挣扎着爬，但不消两下，便又被作恶的人给捉回来了。

&esp;&esp;魏春羽安抚地摸了摸，被它的蠢样逗笑：“的确是邪物，蠢物！以名补拙，你往后便叫常慧吧。”

&esp;&esp;郑常慧气得要将他从马上扯下来，却被闭眼休憩的裴怀玉伸手拦了，只得捂着满心愤恼。

&esp;&esp;“罢了罢了，”魏春羽觑他一眼，笑得真心实意，“这个名字太难听了，容我给你想个新的。”

&esp;&esp;乡路崎岖，三人的马匹行得慢，眼前满目田埂的景色长久未变。

&esp;&esp;魏春羽深感无趣，小声嘟囔着“还不如在宫里呢”，抬眼却同裴怀玉凉凉的目光对上了。

&esp;&esp;他蓦地有些心虚，立刻捡了个话茬道：“阿玉，宫里的那位当真应付得过来？不会被人发现么？”

&esp;&esp;裴怀玉的缰绳在他掌间松松绕了几圈，他将残缺的指根绕到缰绳另一侧，又翻过手掌来回端详，一副心不在焉、不欲多言的模样：“不会。”

&esp;&esp;“那究竟是什么术法？竟能造出个活人来？”魏春羽稍提缰绳，落后的马身朝前一蹿，便同裴怀玉并驱了。

&esp;&esp;裴怀玉终于放过那根残指，视线同他短暂地交汇，又自嘲似的轻笑着移开了：“术法数不胜数，但道只有一条。你一旦开悟了，不必知晓术法的名字与做法，静心感应，随手拈来的便是最衬你心意的术法，何必执着于旁人术法叫什么？”

&esp;&esp;魏春羽横他一眼：“小气鬼，真当谁都稀罕你的法子！”哼哼两声，转头又不禁奇道：“不过你竟还是个道士么？我还以为——”

&esp;&esp;一阵裹挟尘土的秋风拍撞在面孔上，魏春羽的声音也被拍散了。

&esp;&esp;裴怀玉捻了捻指尖，和善道：“自然，我是最小气的道士。只是，如若旁人修的道不容我，我便自己开新的道。如若有不长眼的指责我的道”

&esp;&esp;魏春羽下意识接了：“你待如何？”

&esp;&esp;稀疏的树影散落在裴怀玉的面孔，他锋利的眉眼间落满阴翳，但很快又被失去遮蔽的阳光排挤干净。

&esp;&esp;前头是一拦浅溪，波光与浮动与草叶上的光斑交映，叫人眼前豁然明亮。

&esp;&esp;裴怀玉深吸了一口气，调转身子朝他投来亮得出奇的一眼——旋即奔马跃过那溪水，在马蹄越到最高点时，他高束的长发甩出个潇洒的弧度，如同一柄离箭之弦，几乎在光下显露出他灵魂的韧劲来。

&esp;&esp;那句“杀光他们”在戏谑的笑意里被轻轻抛出，他踏马而去——在他的前路上，从不必退一步又虚张声势，说什么逆天改命、替天行道。

&esp;&esp;淙淙溪水间，传来的那道声音是难得的高亢——

&esp;&esp;“我自以我成道！”

&esp;&esp;菩提境隔世之面（四）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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