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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2页）

&esp;&esp;甫一诞生，便是满面泪容的江鹤，是拧眉裹起他的秦烛。是忍饥挨冻，捡尸收尸的幼年。

&esp;&esp;而后是他承着魏祯一星半点血缘之情，到了魏府做个陪衬的草包。

&esp;&esp;再后来一切恶意都在无法遮掩，他不得不被逼退到家门外、落拓观、大青山。

&esp;&esp;石室磨灭了他对母亲的念想，也叫他背负上迟了二十载的愧疚与罪恶。而那无数个由他人记忆编织成的囚笼似的梦，又化作命运的狞笑。

&esp;&esp;便是又与他走过一段路的裴怀玉，也只是命运施加的玩笑。他记得因惊恐而跌退时，裴怀玉抵住他的力气，那时他真的以为，裴怀玉是他可以托付的兄弟、好友、知己。但最后回过头来却发现，他同江鹤、魏蘅景、晴乐，甚至还有莫名其妙的天阁一样，都是不得已而近他，或许又终将害他。

&esp;&esp;只是时至今日，他还是更多地记着裴怀玉的好，记着他朝自己伸出的手、过年点燃烟火时的粲然一笑，还有那个只牵动着他自己心绪的突然而短促的吻。

&esp;&esp;三年过去了，他还活着吗？现在又在哪？

&esp;&esp;三年前从“上穷碧落”出来，裴怀玉是不是也受了很重的伤？所以连大青观都没回去。

&esp;&esp;魏春羽想得很痛苦。

&esp;&esp;现实中的裴怀玉总是离他太远，连痛苦都不会给他近观和分担的机会。

&esp;&esp;所以魏春羽在想得头痛欲裂时，总是记起魏洲君。

&esp;&esp;

&esp;&esp;思绪晃动，他眼前忽地亮起一片湖。

&esp;&esp;阳光粼粼，但被梦境隔去了暖意。

&esp;&esp;他茫然转头时，猝不及防对上裴怀玉的面孔——那张面孔僵硬如石雕，在被他目光触及时才“活”了过来。

&esp;&esp;而他也身不由己地走上命运划定的轨道。

&esp;&esp;他耳边奇妙地响起过去在“上穷碧落”中，“自己”的心声——

&esp;&esp;如若裴怀玉不配合着取了蛊，纵然嫪春厌把蛊术翻出花来，自己也走不了。

&esp;&esp;不过话说起来两个世界的裴怀玉，都不吝在自己和旁人身上下蛊。

&esp;&esp;一粒石子被掷了出去，“咚”地一下就没入水中。

&esp;&esp;这样差的手感叫魏春羽压了压眉毛，他嘴里还衔着一支长叶，说话时用里头的牙齿使劲咬着：“所以你一直知道，早就知道？”

&esp;&esp;知道嫪春厌帮自己，知道自己“背叛”了他。

&esp;&esp;粼粼的波光落入裴怀玉的眼睛：“是。”

&esp;&esp;“你不怪我？”

&esp;&esp;裴怀玉疲乏地笑了：“你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怪你。”

&esp;&esp;魏春羽放下了叉在胸前的手臂：“你说。”

&esp;&esp;裴怀玉自假山石上轻跳下来，一只掌心捂在魏春羽右肩：“那天你问我，造傀儡用的什么法子，是真心想学还是随口问的？”

&esp;&esp;魏春羽不自在地动了动肩：“真心的。你又忘了——我早就认了姚春华作师父了。那些清洁的、止痛的小术法，连同简单些的符箓，我都学会了。”

&esp;&esp;话音落下了，身后的人很久没有应声。

&esp;&esp;魏春羽疑惑地扭过身：“怎么了？”

&esp;&esp;裴怀玉沉默着瞧他，眼里的沉郁浓得化不开：“那你的道心立的是什么？”

&esp;&esp;“道心？你立的是什么？我大抵和你是一样的。”

&esp;&esp;“不一样。”

&esp;&esp;魏春羽蹙眉犹疑道：“你说什么？”

&esp;&esp;却见眼前那人抬眼，苦涩而短促地笑了：“哈，我的道心早就碎了。我没有这种东西。”

&esp;&esp;“但是那天，是你说的，‘你自以你为道’。”

&esp;&esp;“我骗了你。看见你，总让我错觉自己也回了从前。”

&esp;&esp;一撮叶片贴着地面转悠起来，而后似有无形的力量，吸食了更多、愈来愈多的草叶浮土，在二人脚边掀起混浊的尘埃。

&esp;&esp;地表的震动溃散了他们腿脚的力量，那悄悄点燃了开端的阵法此刻肆无忌惮地发出怒吼。

&esp;&esp;时间不多了。

&esp;&esp;字句在裴怀玉的口中愈滚愈快：“你听着，你堪堪二十岁，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回去将身上的毒解了，离裴家魏家都远远的——反正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也离秦烛远些，你不在他身边，他就不会有事！听进去了么？”

&esp;&esp;魏春羽抿唇听着，见他心急之下憋红了眼眶，才开口，却又是执拗得不答反问：“谁杀了秦烛？你的道心又是怎么碎的？”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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