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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2页）

&esp;&esp;白锦溪不说话了，笑容越来越满，也越来越冰冷。

&esp;&esp;这回是缪盈糊涂了：“虎骨村跟她有什么关系？”

&esp;&esp;孙荞：“龙家灭门时，他们兄妹就在虎骨村。是他的哥哥污蔑我与龙猛有过争执。”

&esp;&esp;缪盈目瞪口呆：“……白锦溪，你有毛病吧！”她越想越心痛，“我为了救你，搭上了名声，甚至搭上了一辈子，你就这样对孙荞？是孙荞背你回家吧？是孙荞妈妈帮你诊治吧？你就这样报答我们？”

&esp;&esp;白锦溪非常平静：“说她和龙当家争吵过的，是我哥哥，不是我。我没有陷害过她。我只是恨她。”

&esp;&esp;孙荞：“为什么？我不明白。”

&esp;&esp;白锦溪盯紧了孙荞。她不知道孙荞是怎么查出这些事情的。但孙荞的信息来源肯定不是袁拂。如果孙荞知道袁拂做过什么，绝不会还这样心平气和坐在这儿。

&esp;&esp;无论如何，孙荞查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esp;&esp;白锦溪忽然一笑。她和袁拂相互之间都有钳制对方的东西：她仍想跟孙荞、缪盈做“朋友”，尽可能地接近，尽可能地获得信任，好查出当年孙荞和袁氏镖局究竟为什么屠杀龙家；而袁拂害怕白锦溪跟孙荞暴露一切。但现在——钳制白锦溪的秘密已经被孙荞揭破了。

&esp;&esp;白锦溪霎时间满怀愉悦。她为自己即将要给袁拂制造的巨大麻烦而狂喜不已。

&esp;&esp;“你和袁氏镖局的人是一伙的。”她对孙荞说，“你后来嫁给了袁氏的小儿子，这就足够说明一切。”

&esp;&esp;缪盈：“你在胡扯什么？嫁给袁泊怎么就……”

&esp;&esp;缪盈也顿住了，回头去看孙荞。两个人目光撞在一起，同时想起她们与孟玚的推论：袁氏镖局有问题。

&esp;&esp;孙荞脸色煞白。她控制不住自己，开始疯狂回忆袁泊和自己相见的模样、曾说过什么。

&esp;&esp;“……不，不对。”孙荞说，“龙家出事的时候，袁泊并不在江峰。他是我入狱之后才押镖经过江峰的。”

&esp;&esp;“袁氏又不单只他一个。”白锦溪平静地说。

&esp;&esp;远在江峰另一个方向的袁拂忽然因乍起的寒意，打了个喷嚏。

&esp;&esp;他不知又有谁恨自己，揉了揉鼻子，继续在树下看信。

&esp;&esp;信是大嫂写来的，问他还要在江峰逗留多久，催他赶紧回家。随信附来一张小画，画上是倚靠山石、笑戏彩蝶的俏丽女子。

&esp;&esp;袁拂看一眼那画，便把信收了起来。两个随从在一旁嗑瓜子，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三爷，你来江峰多少天，当家夫人就来了多少封信，这是第几个了？”

&esp;&esp;袁拂：“第六个吧。”

&esp;&esp;随从：“就没有你看得上的？”

&esp;&esp;袁拂：“正好相反，我每一个都看上了。”

&esp;&esp;袁野和夫人近来忽然操心起袁拂的婚事。夫妻俩给他的选择并不十分好，但也不算差：中不溜丢的江湖世家的姑娘，不会对袁拂有什么很大的帮助，但也不至于拖袁氏镖局的后腿。从温婉的碧玉，到拳脚了得的女侠，逐个呈给袁拂。

&esp;&esp;袁拂跳上树，依树枝斜躺下来。干脆回家就说“每个都好，我全都要”吧？也给袁野夫妻俩出出难题？袁拂忍不住想象那两人愕然和震怒的脸，这让他笑出声来。

&esp;&esp;树下的随从毫无眼色，还在追问：“三爷，你到底喜欢啥样的？”

&esp;&esp;袁拂闭上眼睛：“她那样的。”

&esp;&esp;树荫在他身上，像绿色的溪水蔓延。袁拂忽然背脊发冷——露骨的杀意针一样朝他刺过来。

&esp;&esp;他立刻弹起，睁眼时一抹浓郁的靛蓝色从他视线模糊的左眼掠过。

&esp;&esp;袁拂翻上了更高的树枝。龙渊的刀鞘落地时，他看到了立在树下，单手持刀的孙荞。

&esp;&esp;诱虎15

&esp;&esp;就像动物会自觉地躲开危险的区域和人物，特殊的直觉有时候能让人避免灾祸——孙荞和袁拂见面的时候常常感受到这种如芒在背的不适。从见到袁拂的第一眼开始，从他跟着袁泊一同来找自己开始，孙荞就察觉到，这个模样英俊、举止有些倨傲无礼的男人，绝非自己的同道。

&esp;&esp;她曾跟袁拂打过一架。袁泊当时在自己兄弟面前过分地吹嘘孙荞的本事，袁拂听完主动提出：那我跟孙姑娘过几招？袁泊阻止不成，孙荞已经立刻拿着刀站起。那时候她甚至没有用惯龙渊刀，刀身太长，又很沉重，出招有点儿沉滞，很不顺畅。但她认为，对付袁拂这样的人足够了。

&esp;&esp;袁泊说过，“袁拂学武很快，但不够用心”。在袁氏镖局，功夫最要紧的是大哥袁野，之后才轮到袁泊和袁拂。袁拂的功夫也小有名气，但孙荞认为，自己还是略胜一筹的。

&esp;&esp;年少时的那一场比试，孙荞已经忘记了结果。谁胜谁负不重要，总之最后她跟袁拂都从破桥掉进了河里，浑身湿透。她在河水里摸索龙渊刀，袁拂一边挤干头发里的水，一边笑着伸手去拉孙荞。

&esp;&esp;他那时候至少笑得很真心。

&esp;&esp;比现在真心许多倍。

&esp;&esp;孙荞很久没有仔细看过袁拂。在沉青谷的重逢，她先是记挂着小寒的病，而后又牵挂缪盈的安稳，从未认真注视过袁拂。但方才丢出刀鞘袭击袁拂时，她的目光第一次如此专注地落在袁拂身上。

&esp;&esp;她开口问的不是白锦溪说的事情，不是袁拂的欺瞒和她的疑问。

&esp;&esp;“你的耳朵怎么了？”孙荞问，“你的左耳。”

&esp;&esp;她无法看清袁拂的五官，但能看到他的双耳。寻常习武之人，在武器破风之声抵达耳朵的瞬间就会作出反应，但袁拂的行动很奇特：他察觉到了风声，但在身体移动的时候他还侧了侧脸，仿佛是为了让右耳也参与捕捉从左侧传来的声音。

&esp;&esp;袁拂还站在树上，孙荞甚至没有收敛自己的杀意。但她问得这样稀松平常，像闲聊一般。

&esp;&esp;袁拂的左耳已经什么都听不见。大部分时间里，他只能感受到一种声音无法穿过耳朵、抵达身体内部的胀痛。无数声响堵在左耳之外，让他时时刻刻地痛，而右耳因为负担过重，也一样会痛。

&esp;&esp;只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如同镖局里从来也没有人认真注视过他，察觉他的不适，凝视他的痛苦。

&esp;&esp;袁拂很深地吸了一口气，心脏在骨头构成的牢笼里疯狂地跳。

&esp;&esp;他还未回答，孙荞已经跳上了树枝。她灵活得像一只小猴儿，拎着刀与袁拂一同站在高枝上。袁拂立刻判断出她要做什么——孙荞抬腿踹他的瞬间，他已经先行翻身落地。

&esp;&esp;“我不喜欢仰着头跟人说话。”孙荞少年时曾这样说过。她也不喜欢俯首看人，很快随着袁拂一同落地，右手握持龙渊刀，猛地扫向袁拂左脸。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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