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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陵洵浸了坏水的耐心被消磨得差不多了,懒得再和这汉子用正招纠缠下去,于是趁着疤脸汉不备,双指一并,往人家腿间戳去,来了个猴子戳桃。疤脸汉大概也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无耻之徒,他还盘着腿,门户大开,眼看就要面临断子绝孙的危机,大惊失色地急忙忙收回手掌,护住裆部。
&esp;&esp;这么一来,便是中了某人的奸计,殊不知这只是虚招,陵洵这一戳只是戳在半路,趁疤脸护守阳门,上身向前一探,双手拽住疤脸的短衣衣摆,向上一提,竟是直接扒人家衣服。但他也并未全扒,只是兜罩住疤脸的脑袋,同时拉长了袖子,手速极快地将袖子从他腋下一绕,再一系,打了个漂亮的花结。
&esp;&esp;疤脸被绑在自己的衣服里,脑袋也顶不出,胳膊也挣不开,肉虫一样蠕动起来,引得看热闹的哄堂大笑。
&esp;&esp;这一回合疤脸算是输了,很显然,他算是这伙人里武力上佳的,既然他都没占到便宜,其他人更是不会轻易出来丢丑,于是看向陵洵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闹腾中,无赖本性激发,竟是挤眉弄眼地准备成群过来群殴。
&esp;&esp;陵洵倒是不怕这些人一起上,正搜肠刮肚地回忆着自己掌握的为数不多的阵法,掂量哪一个可用,便听这时在牢房角落里有一人开口:“你们都给我消停些,难道没发现,这位小哥是我们的一位老朋友?”
&esp;&esp;
&esp;&esp;说话的人声音并不大,却让牢间内这群聒噪的乌鸦瞬时安静下来。陵洵循着声音望过去,透过一条条五大三粗的人形障碍物,找到了那个颇有几分巍峨气概的宽阔身影。
&esp;&esp;这人坐在牢房最里面,屁股下坐了一床破棉被,被子旁搁着一张磨掉漆的四方矮几,生生在这污秽破落的囚笼里隔出一方还算体面的“上等间”。
&esp;&esp;陵洵仔细打量,见这人须发蓬张,体量厚实,若是长驱直立,应该也是个顶天立地的魁梧汉,只是碍于光线昏暗,倒是看不清他五官模样,所以也无从辨别究竟是不是个“老朋友”。
&esp;&esp;“老朋友”说完这一句便不再吭声,陵洵也是敌不动来我不动,屁股在倒霉小子身上坐得稳当。
&esp;&esp;众囚夹在两人中间看好戏,脖子扭过来看看这个,又扭过去看看那个,不知是谁来了一句“哎呀我的老天爷,原来这小美人是咱当家的老相好!”——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乌鸦们又嘎嘎嘎地叫起来。
&esp;&esp;被称为“当家的”男人并不辩解,却莫名给人一种“我就静静看着你们作死”的神秘气场。果然,等糙汉子们抹着鼻涕擦着眼泪笑够了,他突然石破天惊说了一句:“你们现在顾着舌头爽快,当心得罪了阵法师,以后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esp;&esp;本来还想继续添油加醋说荤段子的牢囚们石化了,像叫唤了一半被卡住脖子的秃毛鸡,一个个瞪圆眼睛往陵洵这边看。
&esp;&esp;“阵,阵法师?当家的,您可别吓我们啊!”
&esp;&esp;陵洵心中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注意到刚才他对小少年做的隐蔽手脚,面上却依然挂着二五八万的笑。他越是这样风轻云淡得好像世外高人,囚徒们越是心里没底,扑腾着变作四散的鸟兽。
&esp;&esp;似乎觉得与陵洵拉开的那步距离已足够安全,众牢囚又暂时忘记了恐惧,凑成几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esp;&esp;鉴于大夏王朝对阵法师千百年来的荼毒,阵法师的数量比那凤毛麟角还要稀少,寻常百姓终其一生也很难见到一个能走会动的阵法师。因此坊间关于阵法师的传闻野史,也在经年累月的道听途说中被编得越来越离谱。
&esp;&esp;“听说阵法师能以阵化形,你们说他看上去这么好看,是不是也是阵法所致?”
&esp;&esp;“哎呀很可能呀!要不这天底下怎地会有那么好看的男人呢?”
&esp;&esp;“我以前在村子里还听老人说过,阵法师能用活人祭阵,在阵眼里打坐七七四十九天,就能打开通往地府的黄泉路。”
&esp;&esp;已经成功从自己衣服里脱困的疤脸汉,好像一下子找到了那级名为尊严的台阶,小媳妇一样念叨着怪不得他会输了招,实在是敌人不是人,那细声细气的语调和奔放的长相组合起来,看着别提有多别扭。
&esp;&esp;陵洵好整以暇地听着这帮人扒瞎,那点破他身份的男人这时也终于从破棉被上站起来,走过来向他伸出手。
&esp;&esp;“小兄弟,先换个地方说话吧。”
&esp;&esp;到了稍微亮堂些的地方,陵洵总算看清了这人长相,见对方那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忽然从犄角旮旯翻出一片落灰的记忆,想起了这个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哪里是什么老朋友,分明是冤家路窄才对啊!
&esp;&esp;“原来是你这老小子!钟离山!”陵洵扯开嘴角笑了笑,毫无芥蒂抓上了男人的手,在他的搀扶下从人形板凳上站起来。
&esp;&esp;“想不到小兄弟还能记得我。”钟离山也爽快地笑起来,踢开挡路的几个囚徒,扶着陵洵到自己的破棉被上靠墙坐下。
&esp;&esp;“当家的……”那最先找茬的少年苦哈哈叫了一声,整个人保持着一种僵硬的姿态躺在地上,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束缚住了手脚。
&esp;&esp;钟离山却是虎着脸瞪他一眼,骂道:“叫唤个屁,老实躺着,算你狗眼不识人的惩罚。”
&esp;&esp;这一骂将一屋子的人都骂了进去,毕竟从目前来看,还没有哪个能识出陵洵这位高人。但是这些人多少已经明白,这新来的小白脸绝非不是什么太监的男宠,毕竟只要脑袋没长到脚后跟上,就不会想不开觉得一个阵法师会给阉人做相公。
&esp;&esp;“当年初见我就看你不俗,一定不只是个押货的走夫,却想不到你居然是阵法师。怎么沦落到这里来了?”
&esp;&esp;陵洵好不容易将一双腿放平,被伤口牵动得倒吸冷气,没回答,反问回去:“你呢,好好的一个土匪头头,怎么也被捉了进来?这些都是你那一个山坳子里的人吧,难道是让朝廷连窝端了?”
&esp;&esp;“哎,说来话长……”钟离山讲起自己的遭遇,虽然被困于死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等来了那没剩下多少日子的秋后问斩,可是语气却好像只是谈这一件无关痛痒的身外事。
&esp;&esp;其实陵洵和钟离山的相识是个颇为老套的江湖故事,无非就是一句“不打不相识”便概括了所有剧情。那还是三年前陵洵第一次帮人走货,因为人手不够,又不放心假手他人,年仅十六岁的他,人不大,胆子不小,拼死也要去挣那一份搏命的钱,亲自带着车队出益州往凉州而去。
&esp;&esp;在路过凉州益州和京畿三界交叉的清平山时,陵洵按照所有话本都会有的剧情,遇到了一伙“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山匪。不过这些山匪还算仁义,只是想求个买路财,当时便发话让陵洵留下车队,带着人直接滚蛋。
&esp;&esp;若是那满车满箱里的货物当真只是几件丝绸绢布,被人抢了也就罢了,权当是扶贫救济,可是偏偏不是。作为两手托家,丢了货物,不能将东西送到下家手里,陵洵就算不被山匪砍死,回去也得被上家捆了丢进江里喂鱼,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和山匪死扛。
&esp;&esp;也不知是因为当时大家的刀刃上都存下了三分慈悲,还是实在是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陵洵带的人和那一小撮山匪,在沟壑起伏的清平山里大战了几个时辰,居然奇迹般地没有任何伤亡。
&esp;&esp;到日头西斜的时候,无论是匪还是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像快要累死的老马,躺在地上起不来了。山匪头子从腰间卸下一个酒壶丢给陵洵,陵洵想也没想接过来便是一顿痛饮,又将喝剩一半的酒壶丢还回去,山匪头子大笑几声,摸出自己身上的腰牌送给陵洵,说以后再走货经过清平山,只要见了这腰牌,就不会有人敢找麻烦。
&esp;&esp;后来荆益两州混黑的都知道,锦绣楼家的车队得了清平山匪首钟离山的护身符,从此锦绣楼在运输界的身价水涨船高,短短三年内便成就了不可小觑的势力范围。
&esp;&esp;人人都以为风老板和那钟离山交情不浅,然而实际上,从那一别之后,他们竟是再也没见过面,钟离山甚至连陵洵锦绣楼老板的身份都不知道。没想到世事无常,昔日萍水相逢看对眼的知己,倒是在这里再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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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袁家在京城的府邸虽然常年没有主人居住,却是大大方方地占据了一片最金贵的地段,整日里空空荡荡的门可罗雀,只留了一些仆婢负责日常的洒扫。
&esp;&esp;如果主人进京,会有人从荆州事先赶来送信,让这边做好准备,因此平时这些仆役都十分懒散,一个守门的下人像半聋,任凭大罗神仙扣门,也要磨蹭个喝水的时间才去回应。
&esp;&esp;这天下午,京城大门马上就要落锁,眼看着又是混过一天,袁府外面忽然响起急促的扣门声,刚在小榻上歪了个盹儿的守门人被吵醒,骂骂咧咧好不情愿地起来,心说这是哪家不长眼的巴结鬼,竟然挑这么个时候来登门。
&esp;&esp;袁家主人不在,京城里但凡找上门的,多半是来送礼攀关系,久而久之,也养刁了守门人的性子,权把自己当做半个主子,对外一律用鼻孔看人。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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