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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的声线粗粗的,带着中年男性常见的颗粒感,将短暂的画面描绘得栩栩如生。
他的讲述让姜简感到无比熟悉。
老黄获取的这份记忆,与他在回归演播中心时的闪回一样,是画面拼凑的碎片,是旁观者的视角,并没有记起更多的来龙去脉与前因后果。
温思黛听完老黄的话,整个人呆住,连上局输掉的积分赔付都忘记确认。
她按下场记的疯狂催促,在倒计时结束前确认了上局游戏结果,转头看向姜简:“所以,你和钟洵其实是异调科的?”
说着,她用余光瞥了宋知返一眼。
这个少年似乎对老黄所言并不感到惊讶。
姜简看着自己多出来的积分,他在脑海里思索了一遍这个名词,一片茫然与空白。
他认真地问:“什么是异调科?”
温思黛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姜简听到这个词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个……其实我也并不清楚异调科是做什么的,知道它是因为一则新闻。”她看向老黄,“如果我们都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应该也听过那则新闻吧。”
老黄因为太胖,额头渗出了些汗,正擦着忽然听见温思黛轻柔的声音,手僵硬地停在头顶,一时竟觉得有些无处安放。
原来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自己也能有些话语权?
他慢慢地放下手,说:“我记得是北边有一次地震的事情吧?”
“那没错了。”温思黛点头,目光转向姜简,“有一年冬天北边某个边境的山林突发了地震,引起雪崩。虽然那个时候已经是入冬封山,并没有产生人员伤亡,但因为发生的地点并不在地震带上,而且事前没有官方预警,事后也没有地震数据的公布,网络上有一些人开始质疑。”
老黄接着她的话说:“卧槽那事儿真的特别诡异,当时有一个特别火的分析帖子疯狂被转发,里面是第一次提到了异调科,在深山里执行秘密任务云云,说得神乎其神。”
温思黛:“不过没过多久,那些内容在所有转发链上都消失了。”
姜简问:“那后来呢?”
宋知返的声音忽然跟进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节奏中:“后来官方解释说是邻国在边境演习影响到了我们。”
姜简挑了挑眉:“你也知道?”
宋知返耸肩:“习惯网上冲浪的人应该没人不知道吧,不过发帖的那个人被人扒出来是个八卦新闻的专职写手,大家最后都觉得他是为了博人眼球,想赚流量才弄出来的帖子。”
原本他们都接受了这个事实,当成故事听个乐。
没想到老黄的记忆里竟直接将“异调科”这三个字和钟洵姜简联系在了一起。
“不太对。”姜简摇摇头,他并没有被这些言之凿凿所影响,抽丝剥茧地分析着其中的诡异之处,“如果这真的是一个不能公开的机构,如果我和钟洵真的在这样的隐秘部门工作,不可能轻而易举出现在普通公民面前出示证件、表明身份这样的场景。”
温思黛沉思了一下:“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
老黄挠了挠头,皱起眉头:“那怎么回事?难道是这段记忆有问题?”
宋知返抱臂,冷笑一声:“别忘了这是系统奖励送你的东西。”
和他涌起的那些记忆不同,老黄的记忆片段是主动赠予他的,很难说不会被篡改,或是做过什么手脚。
“那无解了呀,这不是意味着我连记忆都不能相信了?”
老黄有些茫然。
姜简和温思黛都沉默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他们正准备开下一局斗地主,忽然老黄看了一眼腕带。
“糟糕,我的下场节目马上开始了。”老黄慌忙起身,脸上的肉跟着颤了颤,声音慌乱,“他妈的怎么这么快?老子的返场赛才刚结束啊!不是这就是第90名的待遇吗,节目组是不是急着把我搞走啊?老铁们,我先溜了,有缘我们再见。”
老黄匆匆离开,宋知返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温思黛知道他没有腕带不能加入游戏,只好开了一个人机模式,和姜简快速地出牌,一局接一局,准备把预约时长混满。
宋知返抬手轻轻拽了拽姜简:“不过我觉得老黄还是有一部分可以相信的。”
眼下三人有过曙光二中的经历与默契,很多事情坦白比隐瞒更划算。
他低下头,郑重地将自己已经拥有的部分记忆和盘托出,他和姜简的初遇、姜简赠予他的名片、包括缀在姜简身后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钟洵……全都说了出来。
“当时你到我们学校来,也是在查唐麟……就是林棠的失踪案。”宋知返说,“抛去你们的职业和身份,去其他地方同样也调查失踪案的话,我觉得是可信的。”
姜简也赞同宋知返的观点,可他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一手出着牌,一手指尖轻轻点着桌面。
良久,感觉自己想通了一个关节:“我有一个猜想。”
养父常和自己的学生调侃,做研究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经历过两个节目,姜简越发觉得自己正从后半句的拥护者变为前半句的践行者。在技术和理论远超他原先所处时代的环境里,任何推测都非常具有可能发生的条件。
“我们都或多或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这些缺失的记忆往往是有因果的,或者和自身密切相关的,其中并不包括常识性的知识,也不包括对整个世界的基础认知。”
对老黄来说,他忘了女儿失踪的事实,却记得与他无关的一则异调科新闻。
对姜简而言,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职业,不记得工作内容,却留下了庞大的知识储备和技能,本能的条件反射,以及工作之余与钟洵相处时无关痛痒的片段。
或许因为钟洵与他本人存在工作和生活上的密切联系,在他看见闪回画面前,他记忆中的钟洵其人都是模糊而没有具体形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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