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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第49章

凌秀秀脑子，像塞满了湿透的棉絮，沉重又混乱。

二叔斩钉截铁的否决，如同枷锁，勒得她喘不过气。

不让种地？

那是刨庄稼人的命根子！

这道理，她懂。

可前世的惨烈，一次次撕裂着她的神经。

怎么才能让他们相信？

靠她空口白牙的重生者身份？

村里人会把她当成失心疯捆起来！

脚步沉重，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后山，师父小老头和周铁善暂住的茅草屋。

“哟！你这丫头片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知道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

一个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揶揄味儿，从院子里飘出来，像根小针扎醒凌秀秀的神志。

小老头儿人精瘦，精神头却足得很。

他正蹲在地上翻弄着簸箕里的草药，头也没抬。

“哼！滚进来！今儿非考考你还记不记得‘当归引经，川芎活血’后面接啥！考糊了你，晚上别吃饭！”

凌秀秀缩了缩脖子，应了声“哎”，老老实实跨进门槛，走到他身边。

师父提问，她下意识地答。

“......通络舒筋，尤善风寒湿痹......”

嘴上对答流利，可心思早就飞了。

每个问题都得小老头，不耐烦地重复两三遍她才能回神。

“停停停！”

小老头猛地直起腰，带倒了旁边晾着草药的竹匾，哗啦一声响。

他也不管，那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凌秀秀苍白的小脸，花白胡子气得一翘一翘。

“你个小孽障！魂儿被山里的狐狸精勾走了？说！心里琢磨啥腌臜事呢？瞅瞅你这脸色，白得跟鬼一样！”

凌秀秀被吼得脸颊发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对上师父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心底压抑的恐惧和焦虑再也绷不住，脱口而出。

“师父......我......我觉得......可能要发大水！很大的洪水！”

小老头儿身形猛地一顿，仿佛瞬间被定住了。

脸上那点佯装的怒气，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他死死地盯着凌秀秀的眼睛，像是要挖出来看个分明。

“秀儿丫头，你当真？”

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压抑的沉重。

“不是......不是被吓丢了魂说胡话？你是真觉得......灵山村要遭大难？”

凌秀秀的心砰砰狂跳。

她望着师父的眼睛，那里没有了往日的促狭和精怪，只剩下全然的、沉甸甸的担忧。

那是医者对生命最本能的敬畏，是害怕人受伤、恐惧人死亡的悲悯。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承认自己死过一回，所以“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的哽咽，挺直了单薄的脊梁，眼神无比坚定地迎上师父审视的目光，用力地点了下头。

“嗯！肯定有！就在这几天！”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小老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上常年浸润的药香，似乎都带上些许凉意。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凌秀秀，动作利落地扶起被他碰倒的竹匾，粗糙的手有些微不可察地发抖。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慢悠悠地检查，而是近乎粗暴地开始归拢、晾晒，动作又快又急，嘴里念念有词。

“......当归，熟地......清肺热的白毛夏枯草......清热解毒的板蓝根、金银花......黄连！越多越好......还有止血的三七粉......”

他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将军，焦虑却有条不紊地清点着他的辎重。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药！药不能缺！水患最易生瘟毒......”

好半天后，他像是才想起旁边还杵着个大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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