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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第1页）

第84章

听着他轻描淡写地讲述这些遭遇，徐素湘的鼻子渐渐开始发酸，她想过他这一路会很难，却没想到竟会这般艰难。

“秋後问斩……最後你是怎麽活下来的？”她吸了吸鼻子，低声问他。

苗元驹笑了笑，平静地回忆道：“礼王派人在狱中接触了我，说只要我为他所用，他就可以帮我逃过死刑。”

“所以，明面上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叫李奇。”

他原来的户籍已销，作为礼王府的死士只能在暗处露面，做的也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从此只能是一个隐匿在阴暗里的影子，虽然活着，但其实已经死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我的本名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再一次心软，以至于让自己陷入了如今的境地。

徐素湘垂下眼睛，泪水不可遏制地涌了出来。

一别八年，他们始终都在错过。

他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她却定下了婚约，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出嫁之时婚礼仪仗绕过京城大街小巷，满城皆知，可他却被关在刑狱，两耳难闻墙外之事。

等他出了狱决心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他们本可以有机会相见，结果却又被王淞生生断送了人生。

“你既然入了礼王府，应该就能打听到我的下落，为什麽却一直不来与我相认？”徐素湘想不明白，“我们是朋友，你若不愿过这样的生活，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苗元驹缓缓看向她，因为是她，所以他完全相信她说的话。

可是。

“因为没有必要了。”他的笑容很淡，话音里不带丝毫温度，“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也只能过这样的生活，又何必去给你添麻烦。你虽嫁予侯爵，但又怎敌亲王手段？”

这是他在京城用一条命学会的一课。

——权势压人。

徐素湘顿住。

她的确没有礼王的手段，她连让他逃脱死刑都做不到。

“所以，也是礼王派你来杀我们的？”

“不是他，是姚采薇。”苗元驹动了动嘴巴，然而回答她的却是裴放。

他站了起来，看向苗元驹：“且她要杀的，只有我一个人，对吧？”

“是邱武告诉你的？”苗元驹擡头。

裴放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拿起桌上的一把刀，那是他从邱武身上缴获得来，他把刀递到苗元驹面前：“若我猜的没错，礼王应该是在鄂州境内占下了铁矿，且背着圣上私铸军械。”

徐素湘震惊地站了起来：“那不是等同谋逆？！”

“礼王的野心早已昭然若揭，”裴放道，“我此次赴任鄂州司马，就是奉圣上之命搜集礼王谋逆的罪证。”

说着，他看向苗元驹：“眼下你们主动把证据送到我手上，说起来，还要多谢你们那位姚庶妃。”

苗元驹愣了愣，随後却轻蔑一笑：“鄂州乃是礼王封地，那里上上下下的官员都是礼王的拥趸，你孤身犯险，当心有去无回。”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裴放对他道，“你现在回去也得不到礼王的信任了，不如与我联手，你若肯作为人证指控礼王，届时我可向圣上陈情，留你一命。”

“哈哈哈哈哈……”

苗元驹忽然大笑起来。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笑，他对裴放道：“我作证，让那位去杀他的亲儿子，杀完还得留我一命？裴司马，别告诉我，你这麽天真。”

裴放眸色渐深，闻言蹙起眉头：“圣上乃是明君。”

他为皇上挨了天雷，才改变了自己和整个国家的命运，这不正说明了，皇上才是天命所归吗？

因为苗元驹的几句话，他的内心忍不住动摇起来，若是，这次也选错了呢……

他下意识看向徐素湘，眼神里竟露出了两分惊惶。

徐素湘不明所以，却拉住了他的衣袖：“怎麽了？”

裴放顺势牵住了她的手，把脑海里的纷杂思绪压下，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这才定了定神。

“在礼王身上我学会了一个道理，主子要杀人总有缘由，但这个缘由却未必需要让人知道。”他看向裴放，轻轻摇了摇头，“裴司马要当英雄自个儿当去，恕我不能奉陪。”

裴放没应声，而是转头对徐素湘道：“素娘，你先回去休息，我与他谈谈。”

徐素湘知道他要做什麽，只是这些事情她的确不好插手。

她犹豫了一下，对裴放道：“你好好说，不要伤害他，好吗？”

“好。”裴放沉默了一下，终归是点了头。

他亲自将徐素湘送回房间，看着她躺下了，这才转身出去。

随着房门关起，徐素湘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屋里留了一盏油灯，她看着摇晃的灯影映照在墙面上，怎麽也睡不着。

她一下想起在房陵时与苗元驹一起淘气的日子，感慨眼下世事无常，两个人都已面目全非，一下又忧心此行危险重重，前路不明，尚不知未来该如何应对……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灯影猛然晃了起来，她这才惊觉，裴放已经回来了。

“怎麽还没睡？”裴放看见她穿着中衣在床上坐着，忙洗了手上前揽住她，“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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