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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话（第3页）

他苦笑道：“我当年受了重伤，又失去了记忆。奄奄一息之下，是小艾的父亲——我现在的妻子的父亲张员外收留了我。他老人家细心照顾了我许久，我这才慢慢康复起来。後来，经历了许多变故，他老人家不幸去世了。去世前，他托我照顾他唯一的女儿。我答允了他。小艾人不坏，但有些骄纵。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韩大哥有没有想过，带着嫂嫂去自己京城的家里看看？”

“是小艾决心要在这里定居的，也是她执意不许我去任何别的地方。我知道她心里害怕，害怕我从前有更在意的人。”

“韩大哥从前并无婚配，也没有妻小，可以让嫂嫂放心地陪你回去。”

“我方才听你说了这些年京中的变故。十五年都过去了，物是人非，回不回去也不打紧。在京中，我既然没有什麽牵挂的人，那麽不如留下，让小艾放心。”

“韩大哥说得也对。”

“你日後有什麽打算？”

“我想留下开个餐馆，维持我和大家的生计。”

“你的厨艺很好，日後生意一定很棒！”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你鼓励我。”

“桑青，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做饭，更谢谢你告诉我我从前是个怎样的人。否则，我一直担心自己搞的那麽狼狈，是做了什麽坏事的缘故。”

“怎麽可能？你是这世上顶好顶好的人了！”

“桑青，你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了，以後要对自己好点。”

“我晓得。韩大哥你也是。”

“嗯。”

-

餐馆开张後，韩大哥时常会过来看我，有时是来买几个菜打包回家，有时就是来和我说说话。

我见着他，便觉得很安心。听他说，嫂嫂小艾的病已经好了，已经能够行动如常了，我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只是有一日，没想到韩大哥没有来，小艾嫂嫂却来了。她怒气非常地进门，进门就打了我一巴掌：“你这个狐狸精，以後少来勾搭我的男人！我警告你，以後不许你们见面！他若再来找你，我就杀了你！”

我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抚着脸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站着的小研，率先替我打抱不平，小研推搡她道：“你这个泼妇，有本事管好自家的男人，到这里胡沁什麽！这里岂容你撒野！”

一旁的侍卫们也拔出刀来，威吓道：“有本事，你来杀杀看！看是谁的人头先落地！”

我忙对衆人道：“不可无礼，她是韩大哥的妻子，不看僧面看佛面！”

小艾哼了一声，随即便转身离去了。

我对自己无端挨打，虽然感到委屈，但是我更担心韩大哥的处境，想必小艾在家一定会同他厮闹，不知他可会觉得烦恼和委屈。

第二日一早，韩大哥就来了店里。一则给我道歉，二则同我说他以後不会来见我了，让我也不要去找他，以免麻烦和误会。

我见他如此妥协，为他感到委屈，我同他说道：“我已经想好了，我准备去朱雀国看看，三日後就走。”

他沉默许久，才问道：“一定要走吗？如果是为了小艾，大可不必，她不会再来闹了。”

“留下来也不能见面，还会给彼此多增烦恼，又是何必呢？不如走得远远的，在心里一直祈祷对方安好。”

“对不起，桑青，我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委屈的是你，韩大哥。我懂欠人恩情想要报答的感受，可是……你不该为了报恩，让自己的一生都如此憋屈。你曾是出色的商人，不该呆在这个小城靠卖字画和写信为生的。你劝劝嫂嫂，让她给你一些自由去发挥你的才华吧。爱一个人，不该是禁锢，而是成全他成为更好的自己。”

韩大哥长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认识她十五年了。她是什麽样的性子，我最清楚。既然我舍不下她，便不能让她难受。”

“韩大哥，你若是过得委屈，嫂嫂也是体会得到的。你自以为体贴，焉知这不是伤害？因为你不快乐，所以她更忧虑更没安全感。你们如此恶性循环，对彼此都不好。不如你带她一起看看外面的世界，让彼此真正的快乐起来。你了解她，一定有法子说服她的。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只是忘了过去，可你还是你。你一直都比你自己知道的还要好，好一千倍好一万倍！”

“谢谢你，桑青，我会努力的。你可以不走吗？”

“好，我不走。可你得答应我，努力让自己和嫂嫂都快乐起来。”

“我答应你。”

-

半个月後，韩大哥的字画店开张了，就在餐馆的不远处。

我让小研送了贺礼，自己却没有去。

之後，我常听小研同我说起韩大哥的字画店，却一次也未曾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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