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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文若善双眼一闭,转过身握紧斧头用力劈下……
&esp;&esp;一声惨呼,斧头嵌在樵夫脑门上,一同摔下了悬崖。
&esp;&esp;文若善双手不停发抖,跪在地上,惊慌失措,不仅为自己第一次杀人,更是为自己听到惊天秘密而震惊。
&esp;&esp;他回过头看向谢孤白。
&esp;&esp;谢孤白皱起了眉头,目光深邃。“先进寺里避风雪。”
&esp;&esp;谢孤白为他煮了一壶茶,两人围坐在炉火前。他牙关打颤,双手捧着茶杯,仍在不住颤抖。他喝下茶,一股暖意涌上。慢慢流向四肢。他吁了一口气。等手指也柔软些时,他才说话。
&esp;&esp;“你……你早预知……如此?”
&esp;&esp;“《陇舆山记》记载详尽,不止商用,也能兵用。”谢孤白道:“下册记载着陇北地形。定有人感兴趣。一查到这本书,就知道你的预言。”
&esp;&esp;文若善默然不语,先见之明,有时也会带来杀身之祸,但同时亦觉兴奋,自己终究不是大言虚妄,而是洞烛机先。只是眼看天下将乱,这生灵涂炭,又怎不教人担忧?说担忧,这忧虑中却藏着一丝丝的欣喜,朱泙漫一身屠龙之技,终不至于埋没!
&esp;&esp;他为自己这一丝丝的欣喜感觉羞愧……
&esp;&esp;他沉默了许久,直到平复心情,把思绪整理完毕。这才开口。
&esp;&esp;“你也预知了天下大乱?”文若善拱手作揖,拜伏于地,“先生可有良方救天下,文若善愿追随左右,效犬马之劳。”
&esp;&esp;“没有。”谢孤白回得淡然,文若善也不禁愕然。
&esp;&esp;“没有谁能操控天下,我们都只是众生中的一颗棋子。每颗棋子都会牵动其他棋子,相互影响,彼此交错。连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色。都会改变整个天下大势。”
&esp;&esp;文若善明白这道理,就像今天这名刺客,不过说了一件对他而言微不足道的事情来求保命,却可能因此改变了这天下大势的走向。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对未来有多大的影响。然而这个人不过就是一个刺客而已……
&esp;&esp;“俯瞰全局,也无法掌握天下这盘棋的动向,汲汲营营,或许也徒劳无功。”谢孤白望着手上的茶杯,此刻他的眼睛已不再半阖,那是一双睿智而深邃的炯炯双眼,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转动着许多算计。
&esp;&esp;“先生打算怎么作?”文若善问。他知道谢孤白是有心人,或许是与他不同的心思,但谢孤白不会对这天下冷眼袖手。
&esp;&esp;“乱终不可阻,越阻,只会越乱。与其压抑,不如随乱起事。乱而后治。”谢孤白道,“五年之内,天下大乱,七年之内,天下太平。”
&esp;&esp;“两年之内平定天下?先生的口气真狂。”文若善说着。
&esp;&esp;“天下这盘棋,无论怎样算计绸缪,也料不到下一刻的胜负生死。”谢孤白淡淡道,“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如君所言,若蛮族在九大家内乱时入侵,可预见遍地烽烟,尸横遍野。”
&esp;&esp;文若善默然,他向来自诩才学,但比起眼前这人远远不如。谢孤白是能俯瞰全局的人,不单是天下这盘棋的棋子,更有资格当这盘棋的棋手。
&esp;&esp;他心底的某个东西被触动,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esp;&esp;屋外狂风暴雪,打得窗户拍拍作响,风从窗缝中透了进来,吹熄了佛堂前烛台。火炉上的茶壶冒出蒸腾的热气。
&esp;&esp;那水,沸腾了。
&esp;&esp;※
&esp;&esp;等大雪退去,他们绕到山谷下,找着了尸体,斧头落在一旁,看来是落地时松脱了。
&esp;&esp;谢孤白问道:“怕不?”
&esp;&esp;文若善摇摇头道:“活着还怕些,现在死了,没啥好怕的。”
&esp;&esp;“你有胆色,挺好的。”谢孤白微笑,走上前去,蹲低身子。
&esp;&esp;“听说萨教信徒会在左肩纹上萨教的焰中火眼印记,你瞧瞧他有没有?”
&esp;&esp;谢孤白翻开他左肩,果然看见一团火焰印记。那火焰如一个斜放的十字,十字当中有一只眼睛,眼中的瞳孔周围又满布火焰。
&esp;&esp;焰中火眼,真是萨教的印记,那他方才自曝家门……
&esp;&esp;“你信吗?”谢孤白问他。
&esp;&esp;文若善摇摇头,千辛万苦走密道来九大家潜伏的萨教弟子,得多蠢才会在身上带着印记?
&esp;&esp;“他不是萨教的,密道证明不了。”文若善自嘲道,“我还是天水疯子。”
&esp;&esp;“他是,他最好是,也必须是。”谢孤白道,“我都准备好了。”
&esp;&esp;文若善讶异道:“准备什么?”
&esp;&esp;谢孤白领着他从广泽寺再往上走,拨开一处草丛,见着一个小山洞,里头有着烛火。文若善进入山洞中,只见里头摆着各式奇特法具,更有一张法像,绘着一张四手四足的神明,上身裸露,火发冲天,脸上唯有一只眼睛,眼中冒着火焰,甚是诡异。
&esp;&esp;这些东西他没有见过,但曾经耳闻,这都是萨教的物品,是禁物,单是持有便足已死罪,更不可能会有人制作。这只能从关外取得,问题是,自昆仑共议以来,出关者不得入关,任何人都不能从关外回来,包括崆峒派出去的死探……
&esp;&esp;“你哪弄来这些东西?”文若善讶异地看着谢孤白,神色中还有几分疑惑。
&esp;&esp;※
&esp;&esp;萨教的弟子死在崆峒,身上有萨教的印记,还有萨教的祭祀物,毋庸置疑,这必定是蛮族人。而蛮族人能来到天水,那离了边关有段距离,却没人发现?若他不是插翅飞越边城,便是走了密道。
&esp;&esp;天水才子的密道有了铁一般的证据,整个崆峒都在找寻这条密道,但一时毫无所获。
&esp;&esp;文若善在见谢孤白的路上遇到了杜猛,杜猛低下了头,假作不见,快步离去。文若善暗自好笑,却也不调侃他,他毕竟是个粗人,何必与他计较?
&esp;&esp;“谢谢你,我在父兄面前总算能抬起头了。”文若善道,“只是这般弄虚作假,难免有些不安。”
&esp;&esp;“君子不器,我那天见你时,你正在教学生。你知道这句话还有别的解释吗。”谢孤白道。
&esp;&esp;“喔?还请老师指教。”文若善作了个揖,笑问。
&esp;&esp;“形而上谓之道,形而下谓之器。君子不器,不拘泥于形式,受限于规矩,应视目的来选择手段,只要目的是好的,结果是好的,过程有所不同也无妨。”
&esp;&esp;文若善想了想,说道:“我没听过这种说法,但你说得有理。”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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