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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树笼,贺准便没由来地紧张起来,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几分,“下官是觉得林沽那人胆子小,会在特使一行面前露出破绽,引得特使怀疑。”
仇良弼寻了亭中一方石凳落座,“你既担心,那不如斩草除根吧。”
“什……什麽?”贺准大惊失色,“斩草除根”这四个字骤然从仇良弼口中说出来,还是一一种极为寻常的语气说出来,这让他不敢相信。
“怕什麽?不敢做?”
贺准面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沉吟片刻才提醒仇良弼,“仇总管,特使可是姓姜!”
“哎!”仇良弼摆摆手,“此‘姜’非彼‘姜’,她可不是真正的翊王血脉。”
“那也是摄政王殿下的人,”贺准抹了把汗,“她背後可是摄政王!”
“贺刺史,你想岔了,”仇良弼搭在膝上的手点了点,“斩草除根嘛,要的是个结果,至于谁来做,又有什麽关系?”
贺准一时想不明白,“您的意思是?”
“想要这条命的,何止一人。”仇良弼反问,“你说对不对?”
烈日当空,留宫前却排起了长队,队伍沿着朱雀大道一直向南延伸,放眼望去看不到头。
姜见黎从官驿出来正遇上结伴前往留宫前排队领药的百姓,人人脸上揣着急色,却又一边赶路一路询问身边的同伴,“真的吗?真的有不要钱吗?”
她顺着人流向前,人流很快将她抛在身後。
“当然是真的。”她轻轻答了一声,无人听到,无人回头。
烈日还在缓缓向中天移动,地上的暑气被蒸腾出来,隔着鞋都能感到火辣辣的一片,姜见黎低头跺了跺脚,她忽然想到,若是往地上嗑一个鸡子,指不定就熟了,想完自己都觉得好笑,摇了摇头继续坠在人流後头往前去。
留宫前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夥儿的脸上被晒得通红,邓司药担心地看着长长的队伍,若是再这般下去,这些百姓怕是会中暑,可施药是上头的意思,她不能随意中断。
碰巧姜见黎走了过来,邓司药一喜,急忙迎上去,“特使,您总算来了。”
“嗯,这两日的情形如何?”姜见黎问。
“昨日施下去三百五十多碗,今日才一个上去,就已经施下去了五百碗,只怕明日人还要更多……”邓司药觑了觑姜见黎的面色,壮着胆子提醒,“排队的百姓越来越多,再这般下去,怕是要中暑。”
姜见黎擡头,火热的日光灼痛了她的双目,“邓司药说的是,那麽明日就改从傍晚起吧。”
邓司药欲言又止。
“司药有话直言,此举有何不妥?”
“便是改了施药的时辰,百姓也会早早就过来排队,只怕此法不顶用。”
“无妨,就这两日了。”姜见黎说得隐晦,邓司药没听明白,“特使,药库里头的药可以撑上七日,为何您说就这两日了?”
姜见黎摇摇头,并不回答她,“本官还有事需要寻宫监,此处就劳烦邓司药看顾。”
邓司药也不多问,行了个叉手礼,“是。”
姜见黎进了宫门,顺着记忆中的方位往丹宸殿走,这条路她不会再走错了。
的确没有走错,可是意外还是发生。
留宫中本没多少宫人,这个节骨眼,大半都在被她调去丹宸殿照料灾民,亦或是在宫门外协助司药司施药,在宫道上能遇上的宫人少之又少。
她偏偏遇上了,还遇上了好几个。
如果只是遇上,并不算怪异,怪异的是,她只听见了脚步声,却没有看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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