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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第1页）

&esp;&esp;偏偏京里邺侯为嗣子订了名门顾氏，这一处是父母给订的婚。

&esp;&esp;两下撞上了。

&esp;&esp;两边都算是合法，师妹这里有父命，且事急从权，法理不外人情。顾彝这里是正经八百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但合理，它还合法。

&esp;&esp;每个深爱小师妹的令狐冲，都会遇到一个任盈盈。

&esp;&esp;每一个金刀驸马，最后都跟黄老邪的闺女跑掉了。

&esp;&esp;蒋卓，你咋选哟～

&esp;&esp;郑琰摸着下巴，又看看庆林长公主：“先生会怎么办？”

&esp;&esp;“你说呢？”

&esp;&esp;“就算阿爹不理会，这个……叶广学、韦知勉，都不是死人呢。”

&esp;&esp;宜和长公主双手一合把字纸拍在手里：“既这么着，咱们就两不相帮罢。”

&esp;&esp;这样也算厚道了。

&esp;&esp;她厚道了，却有人不肯厚道。第一，顾氏不肯吃亏，第二，季繁掺和进来了。

&esp;&esp;季先生是做过官的人，蒋卓在他那里还受过一些指点，这回情知私自娶妻不妥，干脆在恩师的灵堂上写了封情真意切的信寄到了老上级那里，请求援助。季老先生老而不死，还活得挺硬朗，他给在京的三位最耀眼的学生都写了信。

&esp;&esp;郑靖业、顾益纯、李俊，头一次有志一同地在心里把季老师骂了个半死！刚刚被拎回来重新做官的李俊在朝会上与师兄们露出了惺惺相惜的目光。

&esp;&esp;朝堂上就此展开了礼仪之争——究竟哪门亲事算合法？或者说，蒋卓先订的这一位，算不算合法？是做妻还是做妾？按照正经的婚姻法，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两头大的说法，从来大老婆只有一个，什么平妻都是胡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必须辩出个谁是谁非来。

&esp;&esp;由于蒋卓有季繁这个隐形靠山，大家也不好说得太过份，于是辩来辩去。

&esp;&esp;各路人马煽风点火，各为利益，叶、韦二人是希望蒋、顾反目的，蒋氏当然只承认邺侯订的这门亲事，陈氏想搅黄蒋顾联姻，赵氏想弥合。反是郑、顾二人，被季老师一封书信压了过来，有什么话都要咽下去，安安静静地听人辩论。

&esp;&esp;朝中各人从婚姻继续法等各个角度进行剖析，许久都没有个结果。

&esp;&esp;“究竟怎样了啊？”郑琰非常八卦地问池脩之，“圣人怎么说？”

&esp;&esp;“圣人也犯愁。蒋卓离京的时候京中尚未定婚，他是不知情。他已出仕，自己答应了婚事再回禀也是可以的。闵氏（师妹）之婚，也不是无媒苟合。京中父母为子女定婚，就更合理合法了。再者，此案一判，从此便成定例，关系甚大。”

&esp;&esp;此时除了律条之外，还兼行判例法，有的时候，判例法因为便捷，适用得更广泛，很有群众基础。

&esp;&esp;“还有人翻出季先生的例子来了。”池脩之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esp;&esp;季某人的老婆，就是他师妹，婚事是他自己答应的，还合理合法地过了几十年。当然，他家里爹妈没给另订婚。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季先生的做法是可行的。

&esp;&esp;事情争论了个没完没了，还是蒋卓解了难题。首先，他死认了闵氏，其次，邺侯是给嗣子定的婚事，他不做嗣子就行了。这样，他不失信于人，蒋氏也不失信于人。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esp;&esp;于明朗终于结婚了！

&esp;&esp;顾氏心中有气，却不得不忍气嫁女，再由着自家被人天天在嘴里过来过去的，顾氏颜面何在？蒋氏也想把这段公案了结。两家又笑颜相对了，顾氏赞蒋卓高义，想来他弟弟也是不差的。蒋氏谢顾氏明理，想来顾彝也会是个好媳妇。两家不断地舆论造势，还有季繁这货在中间唱高调，蒋、顾两家居然成了礼仪之家的典范！

&esp;&esp;皆大欢喜。

&esp;&esp;只苦了朝廷，不得不颁下法令：未经禀父母，娶的老婆都不算——除非爹妈都死了，或者爹死娘嫁人。

&esp;&esp;“这个蒋卓真是做得出来啊！”对着这样的结果，郑琰也只有感叹了，“不管这个了，阿舅家给你帖子了么？到时候别太管那个新郎倌儿，我看他未必乐意的，”又把前因后果说了，“白氏是前行有亏，可是遇上于五郎，也算是倒了八百辈子血霉了。”

&esp;&esp;池脩之道：“事情并不难办，端看男人下不下得了狠心，看男人有没有把妻子放在心里，肯不肯为她去想。蒋卓于明朗，霄壤之别。蒋卓对他师妹是有良心的，有这份心智，蒋某人只怕前途无量。”

&esp;&esp;郑琰一挑眉：“师兄师妹的，我听着怎么那么怪呢。”

&esp;&esp;“嗯，是怪了点儿，该是相公娘子。”

&esp;&esp;“好大口气～”相公可不是随便叫的哟。

&esp;&esp;池脩之目光灼灼：“男人总该为妻子做点什么，总该有本事为妻子做事。”

&esp;&esp;池脩之略抑郁。

&esp;&esp;蒋卓的出现让他略感坑爹。

&esp;&esp;纵然童年有些不堪回首的苦逼，池脩之也一直是同龄人里拔尖儿的。猛然冒出个蒋卓，因一事成名，还是不是自己阵营里的。池脩之生出排斥之感。

&esp;&esp;这货没有“出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而兴奋”也没心情“培养一个足堪匹敌的对手”的变态心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瞬间雷达全开，池脩之想的问题非常现实——怎么样压制蒋卓。

&esp;&esp;郑琰还在添乱，两人此时正在院子里花树下面对面地蹲着，郑琰双肘撑在下巴上，手掌展开捧着脸，幼儿园小朋友捧着脸扮小花朵儿似的动作，脸上已经红了，口上却说：“这么说蒋卓也算是对得起闵娘子啦。”

&esp;&esp;池脩之伸手捏捏她的脸：“小没良心的。”

&esp;&esp;郑琰撑不住笑了：“你这口气好哀怨呐。”

&esp;&esp;池脩之也笑了，笑容一闪而过：“蒋卓不好应付啊～”

&esp;&esp;“亲朋故旧男男女女的名字在朝上一群臭男人嘴里过了不止八百遍，他想做什么，也得过了这一阵儿流言再说，”郑琰一听就知道池脩之没把蒋卓当朋友，“难不成他现在已经做了什么？”

&esp;&esp;池脩之摇摇头：“也许是休养生息蓄势待发呢，反正不能掉以轻心。”

&esp;&esp;在这朝廷混乱的节骨眼儿上，大家已经乱战成一团了，还t欣赏对手，绝对是脑子有病了！世家的积累不是放着好看的，只是没有一个有能力的领导者才会越来越矬。李神策是个肚里有货的人，但是脾气太坏，性格有缺陷。蒋卓则不同，这是一个能狠得下心、有眼光、还特沉着的人。混朝廷，第一要有敏锐的嗅觉，第二就要有耐性。蒋卓两者兼备。

&esp;&esp;说完，又有点儿担心地看看郑琰，还怕她误会自己心地不善良，又作了一点解释，希望郑琰能够理解他的想法。

&esp;&esp;郑琰点头：“现在不管他，也得记下他啊。我估摸着，经此一事，律令都添了一条疏议，想忘都难。”

&esp;&esp;必须说，池脩之的观点是非常正确的，因为欣赏对手、培养对手这种做法，通常是最后被对手ko的boss会产生的心态。主角们很多时候都是凭借boss这种变态的情怀，逃过一劫或者n劫，然后修成正果的。不是说见不得有人出头，非要踩死不舒服的嫉贤妒能，基本的自保心理还是要有的——他们是在混朝廷跟人互砍的，又不是混纯学术圈子互相启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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