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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第1页）

第92章

八年後。

宽敞明亮的盘星教内，正进行着一场会议。

光线透过高大的彩窗倾泻而下，照亮了空气中微小的尘埃。

夏油杰端坐于主位，姿态从容。他身後，一尊接受着万千信徒供奉的巨大佛像低眉垂目，神情慈悲柔和，仿佛正普度着芸芸衆生。

左侧首位，与谢野晶子安静地坐着。她微微垂眸，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丶一遍遍抚过横放在膝上的长刀，似乎刀鞘上的纹路能带给她熟悉的安心感。

顺次而下是百利美咲和天内理子。不知何时变得亲密的两人紧挨在一起，几乎要共享一个座位，她们神情严肃丶宽大的衣袖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右侧的座位上，气氛则截然不同。伏黑甚尔大喇喇地瘫坐着，双臂抱胸，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不耐烦。这份烦躁不知是冲着这场冗长无聊的会议，还是冲着主位上装模作样的夏油杰。

紧邻他坐着的丶神色倨傲的禅院直哉，坐姿倒是端正，只是微微扬起的下巴和偶尔流露出蔑视的眼神，令人厌烦。已经成为禅院家主的他，傲慢更上一层。

夏油杰的正对面，坐着许多盘星教的忠实信徒。他们沉默地融入阴影与光线的交界处，神情恭谨而狂热。自愿加入盘星教成为“家人”的他们，接受了一次次考验的“家人们”，正在无声地期待这一次“家庭会议”。

夏油杰微笑着看着他们，那笑容如同佛像般温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

他双手交叠置于下腹前，指轻咳一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声音不高，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诸位，”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我们建立此地的初衷，是为了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没有咒灵存在的乐园。”

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对面的信徒们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眼神更加灼热。

百利美咲和天内理子相握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天内理子甚至微微挺直了背脊，目不转睛地盯着夏油杰。

“然而，”夏油杰话锋一转，温和的语调里渗入一丝冰冷，如同他身後佛像金身的反光，令人心惊胆寒，“通往乐园的道路，并非坦途。阻碍我们理想的，是那些沉溺于‘猴子’般浅薄欲望，却占据着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非术师。”

这个词——“猴子”——从他口中吐出，隐藏着一种轻蔑的丶近乎谈论害虫的意味。

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就连透过来的光都暗淡了几分。

他微微前倾身体，那双深邃的灿金眼眸里，温和的笑意彻底褪去，只剩下纯粹的丶冰冷的决断：“12月24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它被猴子们认为是平安的象征。他们聚集，他们喧哗，他们毫无敬畏地挥霍着本不该属于他们的资源与安宁。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秩序的不合理。”

“因此，作为打破和重塑旧世界，建立一个只有咒术师的新世界的第一步世界，我们需要一个明确的信号。一个足以让猴子们从麻木中惊醒，让世界感受到我们意志的信号。”

他顿了顿，目光落向对面那些屏息凝神的“家人”身上，似乎想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些别的东西。

衆人姿态各异，眼底却是如出一辙的狂热。

“命令如下：在平安夜——日落之後，”夏油杰正色道，“由你们，我的‘家人’，彻底终结猴子的世代。”

夏油杰话音刚落，对面的家人们狂热就达到了顶点！他们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爆发出近乎扭曲的兴奋光芒。有人甚至激动得微微颤抖，几乎要当场跪伏下去。

与谢野晶子一直低垂的眼睫终于擡起。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猩红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情感。她瞬间锁定在下方某人身上，等确认他的欣喜若狂不似作僞後，那一直抚摸着刀鞘的手指猛地停住，然後，极其缓慢地再次沿着鞘身滑过，仿佛在无声地确认着什麽。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复杂而冰冷的光芒。

夏油杰将这一切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他脸上的微笑重新浮现，比之前更加深邃。整个人给人一种掌控一切的丶近乎悲悯的残酷。

“那麽，”他温和地开口，仿佛刚才下达的并非屠戮令，而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决定，“具体的行动方案和接应，稍後我会详细布置。散会吧。”

彩窗的光影依旧流淌，空气中细小的尘埃仍在无声飞舞。但跪在那慈悲佛像下的衆人，已被一股热血侵入大脑。他们狂热地注视着教主大人。他们会贯彻教主大人的意志，完成他的遂愿。

紧闭的大门打开，信徒们纷纷离去，房间内只剩下与谢野晶子和夏油杰两人。

夏油杰等人都走光之後，才整个人松懈下来。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喷雾，将自己全身喷了个遍。

他常常在会见猴子後这样做，美名其曰“消毒杀菌”。

“晶子，这场戏，它真的会相信吗？”

与谢野晶子说：“已经演了将近十年，它会相信的。而且你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不是吗？”

夏油杰惊讶地看向与谢野晶子，问：“你猜到了？”

“我猜到了。”

“真是什麽也瞒不过你，不过我可没想着搞这麽大。释放了上千只咒灵的新宿丶京都，确定不会在当晚就变成人间炼狱吗？”夏油杰耸耸肩，久违地感慨道，“这又会在我的犯罪履历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吧。毕竟那些什麽也不懂的猴子们可把所有莫名其妙消失的猴子都记在了我的头上。“

“可以给东京咒术高专下战书，给他们时间提前疏散人群。”

“嘛，这样做，你确定它会相信吗？这样它就会猜道我们和高专的关系没有那麽差吧。”

“不是我们，是和硝子。”与谢野晶子认真地纠正夏油杰的口误，“就算它可能不会参演这场戏剧，但它一定会去确认你的尸体。对它来说，尸体的价值要远远大于活着的你。“

“啊，看来是非死不可了。”夏油杰张开双臂，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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