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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暗恋（第1页）

大学·暗恋

“付出所有的青春不留遗憾”

——GALA乐队《追梦赤子心》

许海川那带着调侃和洞悉的轻声询问，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黎清欢心底激起一圈圈涟漪。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屏幕上，邓语婷在舞台上光芒四射丶仿佛在燃烧的照片依旧亮着。

黎清欢没有回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许海川。她只是沉默地丶近乎有些仓促地将手机屏幕按灭，然後动作利落地将心爱的小提琴收进琴盒，锁好搭扣。仿佛这个动作能隔绝掉那个让她心跳失序的问题。

“走了。”她侧过头，声音平淡地对身旁还在兴奋回味着刚才表演的邓语婷说了一句，随即拎起琴盒，率先转身走向後台出口。她的背影依旧挺直，步伐却比平时快了几分。

邓语婷愣了一下，看着黎清欢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心头掠过一丝疑惑，但随即被演出成功的巨大喜悦和後台的喧闹冲散。她赶紧背上电吉他，小跑着追了上去。

┄

大四毕业的那一天，上海公安大学操场上，阳光炽烈，如同熔化的金子泼洒在崭新的博士袍上。大四届的毕业生们如同一片深蓝色的海洋，脸上洋溢着毕业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正等待着拍摄那张意义非凡的全体毕业大合照。欢声笑语，学士帽的流苏在风中轻轻摇曳。

黎清欢整理好被风吹得有些歪斜的博士帽，又仔细抚平了深蓝色博士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才姗姗来迟。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眼，拧开手中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清凉的水滑入喉咙，稍稍驱散了夏日的燥热。今天是警校大四的毕业典礼，校园对外开放，不少外校的亲友也穿梭在人群中。

她刚拿出手机想看时间，一个身影就挡在了面前。许海川将一束包装简约却精致的白色满天星塞进她怀里，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丶不那麽刻板的笑容，语速很快地说：

“毕业快乐，前程似锦！那个…我先去集合了！”

说完，不等黎清欢反应，就像完成了什麽重要任务似的，迅速转身挤进了人群。

黎清欢低头看着怀里这束洁白细碎丶如同繁星点点的小花，有些怔忡。她很少收到花。这束花带着许海川式的简洁和一种…她说不清的丶或许是祝福，或许是别的什麽意味。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柔软的花瓣，心里涌起一丝复杂的暖意，随即又化作一丝犹豫——该把它放在哪里？

与此同时，操场边缘的树荫下，邓语婷正紧张地攥着衣角。她今天特意穿了一条清爽的白色连衣裙，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她想偷偷地看看黎清欢，又怕被她发现。最终，她选择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站在操场边缘一堵矮墙的阴影里，目光穿越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定在那个穿着博士袍丶怀抱一束白花的清冷身影上。

——“她还是一个人”邓语婷的心像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今天，是她计划了很久的丶准备告白的日子。曾子盈教她的“酒後壮胆法”还在耳边回响，但此刻看着阳光下那个挺拔又似乎带着一丝孤独的身影，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当面告白？她光是想想就觉得脸颊发烫，心脏要跳出胸腔。

一个大胆又带着点恶作剧的念头冒了出来。邓语婷悄悄拿出手机，点开录像模式。镜头小心翼翼地拉近，将远处黎清欢的侧影框了进去，也把自己的一小半脸框在屏幕角落。她看着屏幕里两人“同框”的画面，脸颊更红了。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无声地丶极其缓慢地用口型说道：

“黎——清——欢——我——喜——欢——你。”

说完，她立刻像做贼似的飞快转头看了一眼黎清欢的方向——还好，她还在看花，没发现！邓语婷心里涌起一阵窃喜，胆子也大了一点。她再次对着镜头，用更清晰的口型，无声地说：

“我——爱——”

“你”字的口型还没做完，镜头里的黎清欢，毫无预兆地丶突然转过了头，目光似乎直直地朝着她这个方向扫来。

“啊！”邓语婷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手机像烫手山芋一样脱手而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她像只受惊的小仓鼠，手忙脚乱地想去捡，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窒息。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一双穿着干净板鞋的脚停在了她面前。黎清欢弯下腰，动作自然地捡起了那只摔在地上的手机。她仔细检查了一下屏幕和机身，确认没有明显的裂痕，然後才递还给僵在原地的邓语婷。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麽情绪，只是带着点习惯性的叮嘱：

“下次手机放包里，保管好。”

邓语婷接过手机，指尖冰凉，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嗯…嗯！谢谢！”

她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看到录像！但刚才的惊吓让她心有馀悸，同时也更沮丧了——连偷着“说”都不敢说完。

看着黎清欢似乎转身要走，一股不甘心猛地冲上邓语婷心头。不行！不能就这麽算了！她鼓起最後的勇气，几步追到黎清欢面前，双手背在身後，仰起小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又充满期待：

“阿黎啊！那个…毕业了，我们…合个影留念好不好？”

黎清欢脚步顿住，低头看着邓语婷。她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真挚的请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在对上那双眼睛时，怎麽也说不出口。她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嗯。”

邓语婷瞬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阳光都更灿烂了几分。她迅速打开手机相机，切换到前置镜头，调整角度。小小的屏幕里，映出两个人的身影:穿着博士袍丶表情略显清冷的黎清欢，和穿着白裙子丶笑容灿烂的邓语婷。

邓语婷努力往黎清欢身边靠了靠，比了一个大大的丶充满活力的“V”字手势。黎清欢没有做任何夸张的动作或表情，只是对着镜头，极其难得地丶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很浅丶很淡，却无比真实的微笑。她的身体站得笔直，没有刻意靠近，也没有疏远。

“三丶二丶一！茄子——！”邓语婷清脆的声音响起。

“咔嚓。”画面定格。

这是她们的第一张正式同框合影。

拍完照，黎清欢就被同学叫走去集合拍照了。邓语婷坐在操场边的树荫下，迫不及待地点开相册。照片里，她笑得见牙不见眼，旁边的黎清欢虽然只是浅浅微笑，但那份难得的柔和却让整张照片都充满了温暖的光晕。

邓语婷的手指轻轻拂过屏幕上黎清欢的侧脸，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又充满了酸涩的勇气。

——“今晚…今晚一定要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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