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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深渊(第1页)

意识深渊

祁冬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冰冷得像一块金属。

祁夏抱着昏迷的弟弟躲在小区配电房後,耳畔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无线电通讯的滋滋声,系统特工正在小区内展开地毯式搜索。

"冬冬,醒醒......"他轻拍祁冬的脸颊,却只得到微弱的电子嗡鸣作为回应。弟弟的皮肤已经完全呈现出半透明状态,皮下的数据流紊乱不堪,像是被病毒入侵的系统。

口袋里的U盘突然发烫,隔着布料灼烧着祁夏的大腿。他掏出来一看,三个交叠的三角形标记正闪烁着危险的红色光芒。

"该死......"祁夏咬紧牙关。他们需要离开这里,但拖着昏迷的祁冬根本走不远。手机屏幕亮起,是大学室友林煜发来的定位信息——距离小区两个街区的一家网吧。

抉择时刻到了。祁夏盯着祁冬苍白的面容,想起游戏世界里那个为他挡下系统攻击的身影。现在角色对调,他却束手无策。

"一定有办法......"他翻遍所有口袋,最後摸到一条数据线。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脑海。

U盘里的文件提到"意识连接",而他和祁冬在游戏世界中有过多次精神层面的互动。如果他能主动建立连接,或许能找到唤醒祁冬的方法。

风险巨大——系统可能借此追踪他们,或者他的意识会被困在祁冬的数据迷宫中。但看着弟弟越来越透明的身体,祁夏知道别无选择。

"别怪我......"他喃喃自语,将数据线一端插入笔记本电脑的USB口,另一端轻轻贴在祁冬後颈处隐约可见的接口印记上。

电脑屏幕立刻疯狂滚动起代码,祁夏毫不犹豫地点击了《方舟-终结》文件中的"执行"按钮。

世界在眼前分解。

意识下坠的过程像是被扔进滚筒洗衣机,无数记忆碎片如锋利玻璃片般擦过。祁夏感到自己正在被撕成无数数据流,然後重组在一个纯白的空间中。

"冬冬?"他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

没有回应。白色空间无边无际,寂静得可怕。远处隐约可见一个蓝色光点,祁夏本能地向它走去。

每走一步,周围就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医院的白色墙壁丶闪烁的仪器指示灯丶穿白大褂的模糊人影......越靠近蓝光,画面越清晰。

终于,他看清了蓝光的来源——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小男孩,约莫六七岁,怀里抱着发光的立方体玩具。那是年幼的祁冬。

"冬冬!"祁夏冲过去,却在即将触碰到男孩时被无形屏障挡住。

小男孩擡起头,眼睛是纯粹的数据蓝色:"哥哥?"声音稚嫩却带着电子质感,"你不是真的哥哥。"

"我是!"祁夏拍打看不见的墙,"我来带你回去!"

小祁冬摇摇头:"真哥哥不记得我了。系统清除了他的记忆。"他抱紧发光立方体,"我是被丢弃的碎片,留在这里维持核心运转。"

祁夏的胸口一阵刺痛。这个虚拟形象承载着祁冬被背叛的痛苦记忆,所以拒绝相信他。

"听着,我想起来了......"他跪在屏障前,"你六岁生日那天,我偷了实验室的葡萄糖给你当蛋糕;火灾发生时,我让你先跳窗户;还有每次抽血後,我都会讲星际探险的故事哄你睡觉......"

小男孩的眼中数据流闪烁:"这些......系统不可能知道......"

"因为我是真的!"祁夏将手掌贴在屏障上,"我发誓,这次绝不会丢下你。"

屏障微微颤动,但没有消失。小祁冬仍然犹豫:"证明给我看......真哥哥知道我们的秘密约定。"

祁夏愣住了。秘密约定?被清除的记忆中还有多少空白?他拼命回想,却只抓到一些模糊片段——黑暗中的窃窃私语,手指相勾的触感,还有一句......

"银河尽头......"他脱口而出,"我们说好要一起去银河尽头看星星。"

屏障轰然碎裂。

小祁冬扑进他怀里,立方体玩具的光芒瞬间暴涨,将整个白色空间染成璀璨的星空。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般划过,每一颗都包含着他们共同的过去。

"哥哥要快点......"小祁冬的声音开始消散,"外面的坏人要来了......"

现实世界的感知如潮水般涌回。祁夏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蜷缩在配电房角落,额头布满冷汗。数据线已经熔断,笔记本电脑黑屏冒烟。但最重要的是——祁冬醒了。

弟弟的眼睛缓缓睁开,漆黑瞳孔中数据流稳定了许多:"哥......"声音虚弱但清晰,"你看到......记忆核心了?"

祁夏点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他现在全都记起来了——方舟计划如何选中他们这对高同步率的兄弟,如何在实验中人为制造痛苦来测试情感连接强度,以及最终如何决定清除他的记忆并将祁冬转化为数字意识体。

"他们来了......"祁冬突然警觉地擡头,"三个方向......包围......"

果然,脚步声已经接近配电房。祁夏迅速合上电脑,扶起祁冬:"能走吗?"

"嗯......"祁冬勉强站起来,身体仍然半透明但比之前稳定,"哥的记忆......恢复了多少?"

"足够知道我们得赶紧离开。"祁夏从配电房缝隙观察外面情况,"後墙有个缺口,跟我来。"

两人猫着腰溜出藏身处,借着灌木丛掩护向小区後墙移动。祁冬的状态时好时坏,有几次差点因身体透明化而摔倒,全靠祁夏搀扶。

"那个U盘......"祁冬喘息着说,"是关键......"

"我知道,但现在保命要紧。"祁夏托着他翻过矮墙,落在一条狭窄的後巷中。

按照手机定位,他们需要穿过两条街才能到达林煜说的网吧。祁夏脱下外套罩在祁冬头上,尽可能遮住他异常的外表。

"尽量装得像醉汉扶朋友回家。"他低声指示,"别擡头,别说话。"

两人踉踉跄跄地走在人行道上,祁冬几乎把全部重量都压在祁夏身上。路过一个监控摄像头时,祁夏明显感觉到弟弟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没事,普通监控。"他安慰道,却也不确定系统是否有能力入侵城市安防系统。

第一个路口等红灯时,祁夏注意到街对面停着那辆可疑的白色轿车。他立刻拉着祁冬拐进一家便利店,从後门溜出,绕了一大圈路。

"还有多远?"祁冬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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