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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还愣着做甚么?快!”云雀动作快得惊人,已经扑过去抓起掉落的钥匙串,“哗啦”几下就解开了两人手脚的镣铐。
阿九看着地上带血的碎陶片,声音发颤:“姐……幸好有这破碗……”
云雀没空理他,紧张地探头看向门外走廊。
还好,空无一人。
眼下刀已经悬在脖子上了,她也不再多想,飞快扒下的狱卒外衣和腰牌塞给阿九,“穿上!”
“姐,不行!你穿!”阿九推开。
“现在是互相推来推去的时候吗?听姐的,快穿上!”
云雀语速又快又急,一把将衣服塞进阿九怀里,见阿九满眼担忧,将声音缓了几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我最大的本事就是逃命。你想咱们俩都折在这儿吗?”
阿九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决意,知道再拖下去只会害了两人。他不再犹豫,红着眼眶,咬着下唇,麻利地套上那身还带着体温和铁锈血腥味的差服。
宽大的衣服挂在他单薄的少年身架上,有些滑稽,又透着悲凉。
“出去后就分头跑,天亮前城西破庙碰头。”云雀语速飞快,目光紧紧锁住阿九的眼睛,不容他半点错神:“记住了,如果天亮后我还没到……”
她顿了一下,声音艰涩,“你就想办法出城,别回头。”
阿九重重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
更深露重,月光被乌云啃得残缺不全。
两人紧贴着冰冷墙壁的阴影疾行,寒风裹挟着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眼前的景象突然较二人猛地刹住脚步——歪斜的墓碑林立,几点幽绿色的磷火在坟头诡异地飘荡。
此处非但不是什么官道,而是一片乱葬岗。
不远处,几支火把骤然亮起。
几个模糊的黑影正一锹一锹挖着土坑,边上另有两人抱刀而立,雪亮的刀锋在火光映照下闪这刺目的寒光。
噗通。
阿九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牙齿不受控地“咯咯”打战。
云雀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阿九的后领将他猛地提起,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别看了,赶紧跑!”
“记住我的话。”她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将阿九推向另一个方向。
两道黑影如同受惊的野兔,分别扎进浓稠的夜色里。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但很快就被呼啸的风声吞没了。
云雀头也不回,一路拼命狂奔,心中只想着祖母的话“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她不敢停,也不敢慢,借着残垣断壁的掩护,一路躲躲藏藏。
直到天际泛起一丝灰白,那座塌了半边山墙的城西破庙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她几乎是撞进去的,背抵着冰冷的庙墙,大口喘着粗气,胸腔火辣辣地疼。
待缓了一息,她环顾四周,却见空无一人。
这不对劲。
阿九平日跑得比兔子还快,如果一切顺利,即便绕路也该到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
正担心着,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云雀心头一喜,脱口而出:“阿——”
然而“九”字还未吐出,一道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从那片漆黑的阴影里幽幽响起:
“姑娘可知道,逃狱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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