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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天,冰冷的风,冰冷的桌案和椅。
章先生体型宽宽,在台上来回走着,倒没觉得有什麽,可底下的学子有几个不免受了寒,章先生讲一句,底下一声喷嚏,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就这样讲到一半,章先生忍无可忍,书本一拍,点名道:“马时杨!”
马时杨站起来道歉:“对不起先生,我——啊啾——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
底下一片窃笑。
章先生大寒天的脸都气红了:“你给我站到门外去。”
“是,先生。”马时杨捧着书,拖着步子往外走去。
依旧是打更一样规律准时的喷嚏声。
章先生见他果真傻乎乎站在门口,探头喝道:“还不快去医谕那!”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不少,三天两头都要叫人笑上一回。
不过天气转冷,医谕那人多起来也是常事。慕怀清白天去过一回,药童煎药忙得焦头烂额,年迈的医谕坐在堂里,眯起眼,慢吞吞问面前的学子有甚毛病,那学子身後,还排了六七个人。
慕怀清没受寒,只是近来手有些发红发肿,又痛又痒的不太握得住笔。老毛病难治,她看了一眼,懒得等,扭头回去了。
陆居澜在学斋里一直坐她後面,有一次自学时间同她讨论某个问题,心细地发现了她红肿的手。
“你的手怎麽回事?”陆居澜问。
“冻疮,老毛病了。”
“没去医谕那看看吗?”
“去过一回,人太多就回来了,”慕怀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确实不太好看,于是将手往袖子里藏,“每年冬天都会复发的,不碍事。”
陆居澜指着她写的字道:“看看你的字都写成什麽样了。”
慕怀清连自己抄写的注释也收回合起来:“又不是看不懂。”
陆居澜给她气笑了:“你倒晓得藏。等下吃过晚饭我陪你去。”
慕怀清右眉挑起来:“不心疼你读书的时间?”
“怕你手拖下去拖废了,课试写不出来,叫我胜之不武。”
嘴比死鸭子嘴还硬的人,慕怀清心想。
晚饭过後,天已经全黑下来了,两人打过招呼就直接往医谕那去了。
夜幕沉沉,繁星漫天,两人并肩走在石径上,宁静如水,流淌过每一个角落。
慕怀清手揣在袖子里,心里难得地,有种放松的感觉,完全放松下来,像是融进这片宁静之中。
“晚上,那应该没什麽人。”陆居澜说。
慕怀清偏头看向他,夜色模糊他的脸庞,唯有一双眼,璀璨如星辰的眼。
“云程兄似乎很乐意和我一争高下?”慕怀清微笑着问。
陆居澜很意外她会这样问,认真地想了一下,答道:“毕竟以前从没有这样的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不一样的。”陆居澜笑着摇头。
“什麽不一样?”
陆居澜看见她眼中的好奇,向她凑近了一点,炯炯有神的眸子盯着她,语带笑意道:“你想知道?”
慕怀清下意识仰头:“在于你是否想说。”
陆居澜很少说真心话,就像之前在云溪寺那样,吐露真心对他来说是困难的。他将身子收回去,擡头,眼睛眨了两下。
“有没有人说过——”陆居澜的目光停在某个方向,西方,衔于远山之上,仅次于寒月的最亮的一颗星,长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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