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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魑沉没之物:降谷零篇(十三)
林庭语要了一份煮萝卜,盛装在便利店提供的小碗中,然後在店面靠墙一侧的折叠桌旁坐下。他刚吃过午饭,这时候并不饿,只是因为白萝卜不需要用力咀嚼也不太占胃容量,可以在假装吃东西的时候不掩盖耳机里的声音。
降谷零出发後到离开宫野诊所的过程中,没有什麽特别值得注意的对话——降谷零一路都注意避开人群,没有跟谁碰上,也就在最後和宫野艾莲娜说了几句。
当然计划顺利执行,没有变数是最好的。但是这个小玩意被降谷零戴在脖子上,戒指上的信号接收器一度被衣服压在了胸口上,于是林庭语也听到了那突然急促起来的心跳声。
应该是在进入宫野诊所以後。
从对话上看,诊所里除了宫野艾莲娜和降谷零并没有其他人。降谷零为什麽会突然心跳加速?他看到了什麽——发现了什麽?
而且降谷零离开得很匆忙,连原本计划中对艾莲娜入侵事件的後续情况的询问都没有做,只是进去,擦了个药,就急急忙忙告辞走了。
林庭语对降谷零的敏锐度很有体会。降谷零一定是发现了什麽,才会这样赶忙离开。他保持着聆听,不放过耳机中每一秒传来的动静。
好消息是,没有什麽异常的动静。那颗小小的心脏,仍然轻快地跳动着。
坏消息是——
戒指传回来的定位地点,已经静止超过一刻钟了。
有着一头柔软黑发的小男孩举起拍纸本,上面写着大大的一行字:是很重要的资料吧,这样存在我家没有关系吗?
同样盘腿坐在他旁边的降谷零接过笔,在那行字後面快速写下:没事,只是拷贝一份存在U盘里,不会留在电脑上,千万要帮我收好哦。
小男孩肯定地点了点头,然而像幼猫一样圆润而上挑的蓝色眼睛里满是忧虑。他接着在拍纸本上写道:零看起来有些慌张呢,是在做什麽危险的事吗?我可以帮上忙吗?
降谷零看了一眼电脑上显示的文件复制进度,回头继续写字: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但我这里有可靠的帮手,你不用担心啦。比起这个,你什麽时候能说句话给我听听,才是真的帮上我呢。
小男孩眨了眨眼,露出深思的表情,然後写道:看起来零认识了很好的朋友呢,真好,什麽时候能介绍给我见见呀。
降谷零:……
降谷零有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抓起笔匆匆忙忙地写下一行字:才不是和景一样的朋友呢!是个怪人啦!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继续写了下去:有机会的吧,等我确认那个家夥是安全可信的,再领他给你看。虽然大概是个好人,但是身份有些可疑,而且作为一个侦探,他手上的危险物品也太多了。
小男孩疑惑地看了看他,写道:危险物品?
降谷零从口袋里摸出那盒从林庭语手里软磨硬泡拿到的C4,小心地打开盒盖。小男孩好奇地朝那一盒像是白色面团一样的东西微微伸出手指,然後看向降谷零,降谷零点了点头,于是小男孩轻轻地戳了戳“面团”。
上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陷坑。
这是什麽?
降谷零收好C4,神色凝重地写下了回复:烈性炸药。
小男孩睁大了眼睛,快速写道;这是那个人给你的吗?那是什麽人?真的可以相信吗?会带着这种东西,还会随便给你——带着这种东西会不会太危险啦,一不小心爆炸了怎麽办?要帮你报警吗?
降谷零摇了摇头,按住小男孩还在不停写字的手,从那只手里抽走了笔,写道:别太担心,那个人没有伤害谁的意思。而且他很弱,一点都不能打,只是懂得很多,我怀疑他有极道背景,而且是类似技术员一类的角色。
这些解释一点都没有减轻小男孩脸上的担忧神色,但他没有反驳降谷零的观点,只是把手搭在降谷零的手背上,坚定地握住。
降谷零于是露出一个笑容,用另一只手盖在小男孩的手上。
“相信我吧。”他凑过去,用额头抵在小男孩的额头上,说出了进入这栋房子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不会有事的,但我也不会让你有事,景(hiro)。”
林庭语在耳机里长时间的沉默後,终于捕捉到了这一句话。但是降谷零的声音很小,他只听到了前半句“相信我吧,我不会有事的”,然後盯着手机上显示的地图定位,陷入了深思。
戒指的定位确实是在一片民房区域里,应该就是降谷零之前提到的,要借道跳回自己家再绕出来的朋友家。从这句话听起来,降谷零现在的状态应该还好,虽然不知道为什麽在那里待了计划外的20分钟,总不能是跟小夥伴互诉衷肠吧……
降谷零之前提到这个朋友的时候,用的代词,应该确实是“他”没错吧。
怎麽这句话听起来有一股死生契阔的味道,好像上战场前安慰守在家中的爱妻不要担心一样。
你那个朋友他正经吗。
还是说,这就是日本人正常的说话方式,就跟直男聊天永远比给还给一个道理。降谷零之前对他说话毫不客气,只是因为跟他还没这麽熟?
小孩心思真是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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