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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方显然对这个会动的东西爱不释手,自顾自地玩了一会,突然问:“我可以留下来吗?”
没得到回答,尾巴尖被握住了,下意识又想翻个面的尾巴顿时焦躁起来,很想原地拍打两下,又怕弄伤了对方。
降谷零重新问了一遍,语气比之前更忐忑,就像在讨要一件明知不该得到的东西。
像甜食。游戏。被家长教育过,知道不应该,但还是很想要。
黑蛇回头看了一会,把头摆回去,用後脑勺表示拒绝。
这是不可能的。
洞里没有足够的食物,养活不了人类幼崽,何况蛇也是要睡觉的。
为什麽想要留下来呢。他也不理解。这里的人不好,他可以送他们去远一点的地方。人类和大部分的动物,难道不都是更喜欢和同类待在一起吗。
这里只有一条蛇,能听懂人话,进行简单的互动,然而他那时候还不能说话,过一阵子就会觉得很无聊了。
蛇脑子里想得多了,一不小心有些混乱。
让人忘记这事本来已经很顺手,偶尔下山不小心遇到成年人,心智更成熟的对象通常会有更强大的防线,也从来没出过意外,偏偏那次就没处理干净。
他不知道前因後果,第一次把小孩送回人类面前,料想这样一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吵他,就心安理得地趴回窝继续睡觉,直到突然可以变成人类的一天。
现在听安室透关于童年的自述,才知道弄巧成拙,那样的想法实在太简单了。
人类的恶意不是针对他,敬意也不是。对他来说,最大的麻烦只有为那些哭闹的小孩善後,总觉得那样就是无人受伤的好结局,从来没想过被他送回去的小孩,会承受同族多大的恶意。
“还能想起来吗?”
“不去想的话就不会,但是像你这样一直这麽执着……也许吧。”
回答完这个问题,转过去的蛇信子一吐一吐,显得很没精神,又有点焦躁。
不管有没有想起来,都会重新回到这里,其实也没什麽区别。
“是我不好。”吐了一会信子,忽然这麽说。
是自己做错了事,有其他人承担了後果,被害者就站在他面前。
为了被当做贡品而养大,又因为见了黑蛇的真身被欺负,留下了不应该有的记忆,过去这麽多年都还被那些残片缠绕。
就算可以变成人类,总不能为了混入其中,变得和他们一样恶劣,不敢承认这个错误。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决定让安室透知道这一切。
从非人口中说出的道歉钻进耳朵,安室透的第一反应是不真实感,愣了一下:“是在愧疚吗?”
应该是吧。这看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
安室透笑了一下。
比平时的笑容更轻细一点,他擡起头,看向稳定地散发着光亮的头顶。
“我是因为想见到你才回来这里的。”他轻声说,“是想要感谢你的,希望能想起来吧。”
为什麽在残存的记忆结尾,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呢。
下意识地要伸手抱住把他卷起来的尾巴,不是担心被丢出去会摔死,是因为不想离开吧。
把水神说成蛇丶或是揭露湖底下沉睡的是蛇而不是龙,在这个地方被当成不敬的忌讳,对他来说,却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
然後他擡起手,像那段已经消失的记忆里一样,轻轻抱住巨大的蛇身。
“明天仪式打算怎麽做?”
“最後一次了。”重新变回人形的巨蛇走在他旁边,撑起黑色的伞,声音和黑蛇开口发出的一样,“明天我就现身,威胁他们不要丢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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