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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听到:“这个好。笑笑,你上次问的木雕,我给你画好图了。”
外公是木雕非遗传承人,大姨後来接班,舒心的每间民宿都有自己的特色,第三家在南城,打算做非遗主题。
“爱你,大姨!”她给了大姨一个拥抱。
舅妈嫉妒:“给我安排什麽任务?好像只有几个字能献丑了。”她的书法是一绝。
舒心笑得特别开心:“那给我的民宿题字?”
辛立真把完脉,瞧他们这儿热闹,她板起脸,“你们可别说,再说下去,她尾巴要上天,更不着家了。”
她有气,还没发。当时民宿开业,大女儿一个人大晚上回来,不管她怎麽追问都不肯说发生了什麽,那模样分明就是受了气的。她打电话过去,小女儿更离谱,挂了电话不说,再也不肯接电话了。
“我这胸口闷,一半都是给她气的。”她积攒多日的气打算一起发了。
舒与幸担忧,给她拍背,“妈,别生气。”
辛立真欣慰地握住大女儿的手,冷眼瞥着小女儿,等她过来。
“这胸闷可不能讳疾忌医。”大姨父扯过话题。
小女儿一动不动,没有半点过来安抚的意思,辛立真忍不住:“她少气我两句,我还用姐夫你把脉?”
舒心扭过头,心底烦躁。
辛立璞冷下脸,看了眼自己这个妹妹,他们是龙凤胎,照理应该是兄弟姐妹中最亲密的,但不是。他理解不了这个妹妹的脑回路,话不投机半句多。
“笑笑创业,这是好事。直播的时候,我不少学生都在看。”他出言维护外甥女。
辛立真闻言,只觉得他们偏心眼,“女孩子天天往外跑,像什麽样子。”
她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表姐忍不住:“姑姑,您这就叫性别歧视了,女孩子怎麽就不能有自己事业了?何况,与幸表姐不也是天天在外巡演,也没见您说过半个字。”
“辛璐!”辛立真被戳到肺管子,“与幸能一样吗?”
“怎麽不一样?”
辛立真突然一噎,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苗头对准哥哥,“你就是这麽教女儿的?亏你还是个大学教授。”
一时冷场,辛立璞也被气得不轻。
舒心心里堵得慌,没法勉强自己去打圆场,只是愧疚看着舅舅。
辛立璞叹气,冲外甥女笑了笑,“那就定三月了,等日子定下来,舅舅给你打电话,你可得把房间都给咱们留好了。”
大姨也笑着:“不管怎麽样,我们都来。”这个不管怎麽样是说给妹妹听的,她不怕吵架,就怕舒心为难。他们可以吵,舒心不行。
辛立真听出来了:“姐,你们就惯着她吧!”
舒明宏见状,拉住妻子,“大过年的少说两句。”他低头,压低声音,“有什麽,我来说。”
辛立真算是被哄好,但这气依然不顺。
舒明宏清楚,妻子的气没地方撒,攒着只会越攒越多。等到下午,大家都帮着岳母做煎饺,他找女儿出去聊两句。
舒心能想到父亲想说什麽,主动提起:“妈妈上午那样,我已经没有吭声了。”她也委屈,心中也有气,只是不像母亲不顾场合,说发就要发。上午她但凡多说一句,母亲就能把外婆家屋顶都掀了。
“我知道,爸爸知道你委屈。”舒明宏不意女儿会先开口,一时踌躇。
舒心看了看父亲,他知道,但不会护她,哪怕一次。
果然,舒明宏踌躇後,“笑笑,你妈妈是有错,可她也是关心你。有句话她其实没说错,现在经济形势不好,你做民宿又耗精力也费钱。不是说你浪费钱的意思,只是爸爸觉得,你投入的和你最终收获的未必会成正比。爸爸很心疼你。”
舒心擡眸,直视父亲,忽然发现父亲两鬓不知何时已有了白发。她跟父母不亲,不是她不愿意,是她真的相处不来,可能也是她的问题。
舒明宏见女儿不接话,硬着头皮,“还是上次的提议,你好好考虑考虑。你回苏州来,可以进爸爸的公司,你想做什麽都可以,爸爸给你安排……”
舒心打断他:“为什麽一定要我进公司呢?”
“我……”舒明宏对上女儿的眼神,说不下去。
舒心其实什麽都明白:“因为不想家庭矛盾?不想夹在我跟妈妈之间,还是不想被妈妈的怒火波及?”
舒明宏无言以对,只能躲开女儿的眼睛。
舒心谈不上失望,习惯了而已。那时母亲一连给她打了28个电话,父亲却无动于衷,没想到是在这里等她。
她直言:“所以,这是又一次要牺牲我?”
舒明宏猛地擡头,内心震动。
女儿目光坦荡,哪怕僞装再好,仍有一丝难过外露,他心如刀绞,“笑笑,对不起。”她用了“又”这个字,他想不起来,女儿这是受了几次的委屈。
“没关系。”舒心淡笑,明确拒绝,“我不会放弃民宿,也不会进公司。”
舒明宏沉默良久:“好,我知道了。”
他看女儿情绪不好,先进去。
舒心独自坐在小院,小黄狗从里屋出来,仰着狗脑袋看她。她没心思逗狗,转过脸看天。
母亲不喜欢她,她不知缘由,父亲一味和稀泥,同样选择牺牲她。她会质疑自己,她已经那麽努力,是不是真的是她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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