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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头,夜黑风高。
夜黑风高。
远处,那火炬早已不见。
乐明沉稳开口,“小施主,冷静。”
“闭嘴!”
那刀在脖子上勒着,乐明也只好不再开口。
身後人可感到是个强壮有力的,许是终日在这儿做活的缘故,一只手持了断了尖的刻柄,一只手拽了袈裟,抹下,扔去。
随後那不知何处来的衣绳将勒紧,再不能动弹。
乐明这才见了来人的面庞,是个四十多光景的中年人,脸上沉毅的光影打上,月光在其上挪移。
“去你耶的。”
王增生看他,笑了,活动了手腕,拿了一叠过所仔细验看,“是个和尚,倒不好办。”
“也好办。”
王增生擡头,对上前人平和无一丝波澜的面孔,“你是新来的主持?”
“贫僧是。”乐明答。
“哦?那可真不幸,刚来就被我逮到了。”
王增生将过所塞入衣间,四周看了看,那袈裟还在地上飘着,渐离渐远,他跑去拾起,张开看了看,又擡头。
“死和尚油水就是多!你看这衣裳胖的。”
夜风吹过,乐明静静看他一眼。
“呦!瞅啥!如今落你耶手里了就安分点!”
一只手绕过,不放心,又拿袋子往胸前彻底绕了绕,一勒,“走罢!老和尚!”
于是,这茫茫戈壁,不太陡峭的两崖,一人袈裟挟了一人青袍在这月下匆忙赶路,其上,月上中天,好不明亮,几乎是照进了所有的前夜。
两崖前处,下山,小道,敦煌。
步子没有停歇,稍一停顿,一只磨得不能再平的铁片便打在身後,这和尚今晚老遭罪了!
等那月落下,天际交白的霎那,一座高高城墙在前方伫立,无数黑点在其旁散落。
身後人眼一亮,可下一刻,便毫不犹豫拖了人绕走。
戈壁的广漠千里,前有征程,後又来兵,唯有这小道徘徊古镇可为其一避!
这演习过数千次的路线,脑海里的画面成了真,只不过多了一个老和尚,和几锭钱。
“你莫走!”
人前去,只留一个被绑了双手的乐明在山崖下静立,眼望那人整了衣冠,上身未穿一物,下身扒了他的裤子,在门前喂马处舀了水洗脸,一切整装好了,装作是体力活的进了那店。
晨起,人烟稀少,这处镇子又偏,店家见了人见怪不怪,白日热,常有夜里做工的,倒了水,问了马价,一番交谈,王增生牵了两马走出。
再回时,身上仍无衣裤,两人就这样真进了大漠。
乐明终于问了,“这是去何处?”
王增生只笑了回头,批了袈裟遮日光。
“去西边!和尚,你可去过?”
乐明也笑了,“贫僧到过的地方不多,西域倒去过几处,那边疆域甚广,不知施主何处?”
身上钱物备好,过所也从那黑店拿了来,王增生早年走南闯北做生意没少干黑活,否则也不会被抓住判了官!
他看了眼前路,只道,“碎叶。”
和尚回头。
哦,这般。
“和尚,你知道我最厌恶你这些人了!”耳旁人忽道,似乎要让人在这奔茫的路上象个明白。
“为何。”一人悠悠道。
“哼!老子上次就是叫你们这群和尚的卖的!”
两马终进了这沙漠,在这硕大的日头下,只最後一问。
“何处?”
“扬州!”
哦,这下全明白了。
乐明看了眼前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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