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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零分的孤岛(第1页)

零点零分的孤岛

墙上的电子钟,无声地跳动着数字:23:59。

下一秒,冰冷的“00:00”刺入视网膜,像一道无声的判决,宣告新的一天在死寂中开始。陆沉屿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坐在硬板床铺的边缘,军绿色的薄被皱成一团,被他无意识地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

又来了。

那些画面,那些声音,从未真正离去。它们蛰伏在意识的暗影里,只等夜深人静丶意志稍有松懈的罅隙,便如同嗜血的兽群般汹涌扑出。爆炸的炽白光焰撕裂黑暗,滚烫的丶带着铁锈腥气的血点溅在脸上,还有那张熟悉的丶年轻的脸庞在硝烟中瞬间破碎的定格……战友阿哲最後那句嘶哑的“快走!”,混合着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反复在他颅内尖锐地炸响丶回荡。

冷汗浸透了贴身的背心,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恶寒。每一次剧烈的闪回,都像把灵魂从躯壳里硬生生撕裂一次,留下的是更深重的麻木和一片狼藉的废墟。他大口喘着气,试图将胸腔里那股冰冷的丶令人窒息的铁锈味驱逐出去,却只是徒劳。军校宿舍里一片死寂,同寝的战友早已熟睡,均匀的呼吸声此刻却像是对他这种挣扎无声的嘲讽。他像一座被遗忘在无尽黑夜里的孤岛,四周是吞噬一切光亮的丶名为“过去”的冰冷海水。

不能开灯。灯光会惊扰他人,更会照亮他此刻无法掩饰的狼狈。纪律和家教早已刻进骨血,即使在崩溃的边缘,他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克制。黑暗中,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在耳畔轰鸣。

他需要一点声音。

一点能将他从这片血腥泥沼里暂时拉出来的声音。任何声音都好,只要不是死寂,不是回忆里永不停歇的枪炮与哀嚎。一种近乎本能的驱使下,他摸索到枕边的手机。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刺得他眯了眯眼。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麻木,划过冰冷的屏幕,最终停驻在一个陌生的图标上——Soul。一个据说能连接陌生人的地方。他从未用过,也从未想过会用。但此刻,它像一个漂浮在黑暗海面上的救生圈,散发着微弱的丶蛊惑人心的光。

没有犹豫,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指尖落下,点开了那个语音匹配的按钮。屏幕瞬间切换成一个旋转的丶象征连接中的抽象图案,发出极其微弱的嗡鸣。

等待的几秒钟,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每一秒,闪回的画面都试图再次将他拖拽回去。他闭上眼,强迫自己聚焦在手机那点微弱的光源上,像溺水者盯着最後一根稻草。

突然,屏幕图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通话中的界面。连接成功。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个极其细微丶带着明显痛楚的吸气声,伴随着某种规律而单调的“滴…滴…滴…”背景音,从手机的听筒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陆沉屿的身体猛地一僵。不是预想中的任何声音。没有嘈杂的背景音乐,没有轻快的问候,甚至没有试探性的开场白。只有那压抑的丶仿佛忍耐着巨大痛苦的呼吸,和那规律得如同生命倒计时般的滴答声。这声音,与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人间烟火”都截然不同,却奇异地穿透了他被血腥记忆堵塞的耳膜。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像被砂纸打磨过。一个简单的音节都变得异常艰难。

“……喂?”

这声试探性的丶疲惫沙哑到极致的询问,仿佛不是出自他的喉咙,而是从灵魂深处某个干涸的裂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丶深重的空洞。

听筒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那规律的滴答声和略显急促的呼吸证明着连接的存在。就在陆沉屿以为对方会挂断,或者这只是一次失败的匹配时,一个同样虚弱丶却异常柔软清透的女声响了起来,带着一丝刚被疼痛打断後的不稳:

“……嗯。你……也好。”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紧绷的神经。背景音里,除了那清晰的“滴…滴…”声,似乎还有隐约的丶细密的雨点敲打玻璃窗的声音,淅淅沥沥,连绵不绝。这声音与他窗外死一般的寂静丶以及远处偶尔传来模糊的丶象征秩序与铁律的熄灯号角馀音(如果此刻能听到的话),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丶却又同样孤独的世界的鲜明对比。

又是沉默。并非尴尬,而是一种沉重的丶各自背负着千斤重担的疲惫,在无形的电波中弥漫开来。这沉默本身,就成了一种奇特的交流。

“我……刚做完透析。”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似乎平静了一点,却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虚弱感,像是在解释那规律的滴答声。“疼得……有点睡不着。”她的话语很朴实,没有抱怨,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但就是这份平静的陈述,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陆沉屿麻木的外壳,让他感受到一种遥远而陌生的共鸣——一种被身体或灵魂的痛苦牢牢禁锢的共鸣。

“……嗯。”陆沉屿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也只挤出一个音节。他该说什麽?安慰?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询问细节?那无异于窥探他人的伤口。他习惯了命令丶执行丶沉默。这种纯粹的丶剥离了任务背景的交流,陌生得让他无所适从。他只能笨拙地回应一个表示“听到”的音节。

“你呢?”女孩轻声问,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也……睡不着吗?”她没有追问原因,只是单纯地确认了另一个同样在深夜清醒的灵魂的存在。

陆沉屿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黑暗的房间,扫过墙壁上挂着的丶在夜色中只能看到模糊轮廓的军帽和腰带。那些象征着他身份和责任的物品,此刻却像沉重的枷锁。战友牺牲的画面碎片又试图翻涌上来。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清晰的刺痛强迫自己回神。

“……嗯。”又是一个单调的回应。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攒力量,才能说出稍微长一点的话,声音低沉得像在砂石上磨砺:“……做了个梦。不太好的梦。”他避开了“闪回”丶“PTSD”这些冰冷的专业词汇,也隐去了所有的血腥和硝烟。只是“不太好的梦”,一个模糊的丶人人都有可能理解的痛苦轮廓。

“梦啊……”女孩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飘渺的理解,仿佛她也曾无数次在噩梦的深渊里挣扎。“醒来……会更难受吧?那种……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感觉。”她没有追问梦的内容,只是精准地捕捉到了他声音里残留的丶无法掩饰的惊悸和虚无。

陆沉屿的心尖像是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这正是每次剧烈闪回後最真实的感受。她懂。一种微弱的丶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流,在冰冷的胸腔里极其缓慢地扩散开一丝涟漪。不是同情,而是一种……被理解的触动。

“……是。”他的声音依旧紧绷,但紧绷之下,似乎有什麽东西松动了一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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