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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荆,你是杜玄救命恩人之女,又窥透杜玄设下的迷障,整个大齐唯有你能让杜玄屏退衆人听你说几句话,唯有你制造出一个短暂的空档让星宿堂行动。"
牧荆转过身,勾起唇角,笑容嫣然带刺。
"所以,你们又要我牺牲一次?上一次我以一己之力挡住刘贵妃,我得到了什麽?我得到了一个谋逆的名声,被格杀令追杀三年。"
萧震目光晦暗:"我的妻犯下大罪,萧某罪孽难逃,在这与你赔罪。"
牧荆咬紧牙根。
他的妻?
萧震一入宫就变心倒入皇帝怀里的妻,他竟喊得没半点犹豫。
这些年在她身上发生过多少倒楣事,都是因为刘贵妃?还有当年也如姜被萧震追杀,这一桩一桩的,岂是两个字"赔罪"能抵销?
胸口被愤怒炸裂,牧荆迳自走向草丛,拾起方才落入草中的箭簇,上头的箭簇还发烫冒着白烟。
"江湖上的赔罪是怎麽干的,萧大堂主应当不会不懂门道。"
听此萧震毫不犹豫,重重跪地,褪下身上的黑袍,袒着上身,郎身如铁,声若金玉。
"动手。"
牧荆眼底腥红,高举箭簇,被火烧红的金属在空中闪着潋滟的光。
眼看就要刺中萧震的心窝,箭簇突然一歪,偏向地上那一袭质料上佳可抵火燃的黑袍。
牧荆改变心意。
她本要狠狠地,用尽全力地,往萧震胸口一刺。可理智突然上心,转念想到杜玄的船舰还要靠着萧震的武功破坏,暂时伤不得。
仇人就在眼前自愿就缚,她却因为形势所逼动不了手。
星宿堂威名远播的萧大堂主为了让牧荆心甘情愿配合,竟然委曲求全跪在她面前受戮。
这等机会千载难逢,只怕此生不会再有第二次!
可她不能报仇,至少不是现在。
她恨极了。
恨自己的心软,恨的眼泪都淹没眼眶,却只能含泪放过。
她将箭簇猛刺在地上的黑袍,将它视作萧震,一直一直地刺,直到黑袍在她手下被扯的烂碎。
颓坐在地,耗尽力气。
湿润的脸庞埋入掌间。
她的阿娘,不过是因为一时心善救了一个少年,为何要这般待她?
十年在师家苦等阿娘回来的她,又有谁能懂她的苦楚?
此时,始终冷眼看着这一切的鬼星悄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至颈子的青紫毒脉。
"你可知,三年前我中了毒,茍延残喘地活着,而那毒,是子夜亲手下的。"
牧荆擡起脸庞,泪水涔涔,珠眸罩着冰雾:"那时他还不知道你是他的生父,下手自然够狠。"
鬼星苦笑:"你真以为他是在看见铜镜中的眸色才得知真相吗?"
牧荆楞神反问:"不是吗?"
"其实早在三年前,我便已透露我与他的关系,可他万不能接受,选择替你报仇,在灯舟上与我大战一场,不死不休,他几乎是用屈辱跪在地上换得我的分神才打赢我的。"
牧荆压下心疼的刺痛:"那又如何?"
鬼星:"因为你,他装傻装了三年。直到他瞧见铜镜中的瞳色,自知再也装不了,天人交战痛苦不堪,把所有铜镜全收走,以为这样便能掩饰心里的苦闷。"
牧荆想起他梦魇发作时要溺死的样子。
这麽高傲自信,从不将任何困难放眼里的男人,却败给难以撼动的血脉身世,惯常喜怒形于色的他,头一回不能与任何人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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