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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允初和徐谨年站在同一边,她的视线坚定而僵硬地落在空中腾飞的羽毛球上。盘旋的羽毛球,受到撞击的羽毛球拍,到处都是压抑而猛烈的火药味。
几个回合艰难地打完,竟是惨败而归。
热汗顺着她的脸侧滴滴滑落,她屈着腿,俯视掉落在地上的羽毛球,真是透顶的挫败。她稍稍擡头,目光短暂地触及到对面两位赢家的闲适身影,缓缓地垂下地面。
休息片刻,她转头去瞧徐谨年,见他眉宇间同样有几分淡然的不甘。
“好了,没事没事,就是一场比赛而已。”她极力掩盖心中的沮丧,云淡风轻地安慰他,“喝点水,休息一下。”
下一刻,徐谨年脸上的阴霾瞬间消逝,又是一贯的阳光,他耸耸肩:“没事,我不在乎。”
说罢,他走向江清迟和江羽棠,笑得十分开朗:“羽棠,打得不错,下次可要手下留情!江大哥,看不出来你这技术也不错嘛!”
“过奖了。”江清迟视线在他身上礼貌地停留一瞬,又晃晃悠悠地瞥向别处。
“时间不早了,羽棠,我们走喽。”徐谨年冲她眨眨眼。
江羽棠听他意思也不像回家,忍不住瞪大眼睛追问:“你们还要去哪里玩?能带我们吗?”
徐谨年停顿一下,眼神瞥瞥江清迟,笑了笑:“我们要去蹦迪,你不好去吧?”
江羽棠果然有些踌躇,正想开口询问,一向喜静的江清迟忽然开口,语气里裹着三分凌人的寒意:“那就一起吧。”
听他们莫名其妙地就一起去酒吧了,宋允初敢怒不敢言,嘴角只噙一分淡淡的哂笑。她的目光隐隐闪着八卦之光,在江羽棠和徐谨年之间打转,心里有几分好笑。
-
酒吧里五光十色的灯光,并着Kpop的激烈吵闹的音乐,紧紧地笼罩在顾客头顶。
宋允初和他们三个冷静地坐在卡座上,望着不远处正在舞池里疯狂蹦迪的男男女女,倒也不是多喜欢看,实在是目光无处安放。
聒噪的声音,忽明忽暗的灯光,无一不让她感到厌倦。身旁的江羽棠与徐谨年倒是聊得火热朝天,与她和江清迟的氛围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她不禁冒出一滴冷汗,手上捏着的酒杯都几乎要被她传染得结冰。她无所事事地抿下一口烈酒,咽下的那一刻,感觉喉咙都要灼烧起来。
什麽玩意,她低下头,打量杯中的酒,奈何各色灯光交织,也分辨不清。
她忽然就想起了,手机里那些被她删掉又恢复的合照,说不上来是什麽心情。
对面的江清迟始终两腿交叠,双臂环胸,深沉至近冷漠地靠坐在卡座上。他侧着头,漫不经心地盯着远处的人群,安静而疏远,仿若他不是坐在酒吧里,而是坐在音乐会的观衆席上。
宋允初甚至不需要仔细打量他,仅仅漏出的馀光,就已经读懂他那平淡外表下正极力克制的不耐与冷冽。
对于他的怒火,她似懂非懂,却不敢再深度地妄加揣测。她捏紧了手里的杯子,喝醉有时也是充满益处的,比如可以在诡异压抑的气氛中装傻充愣,再借机逃脱。
五六杯下肚,其实她果然感觉到醉了,于是几乎带着同样分量的喜悦与心酸,趁机站起来。
“我出去一下。”她环顾一圈,目光最终选择落在徐谨年的脸上。
“我也想去透透风,我陪你。”徐谨年说着站起身。
坐在驾驶座上,她开窗透气,慢几步的徐谨年亦跟着上车。
“要喝点水吗?”
打开阅读灯後,她有气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今天体力消耗得实在大,着实有些困了。
身旁的徐谨年不忘趁机调侃她:“想睡就睡吧,发酒疯我也不在意。”
“我不困。”她的心里残存着几丝难言的谨慎,冷静地表述,“我也不发酒疯。”
“允初姐,你见外什麽,我又不会嘲笑你?”徐谨年凑近,身上染着酒味。
宋允初刚想说几句话讥讽回去,侧头看他,不由得怔了一瞬。她发昏的双眼越看他越像里面坐着的江清迟。
“你长得......”她坐起身,忍不住朝他靠近,脑海里回忆过无数遍的江清迟的面容,正在逐渐与面前人重叠。
“很帅对吧?”徐谨年压低声音,发出一声低笑。
他在说什麽,宋允初浑然不在意了,眼里全是这张脸,她仿佛被蛊惑了心智一般,凑近他的脸颊,徐谨年温热的气息很自然地喷在她的颈间。
冰冷的唇即将贴上面前人的脸颊时,陌生的气息与气质像盆凉水,叫她陡然一惊,模糊的双眼也瞬间清晰了。她盯着徐谨年的眼睛审视片刻,等确认此人非彼人,眸中浑然不觉地,尽是怅然若失。
头发垂在她的脸颊两侧,她有几分狼狈地摆手:“抱歉,我刚刚有点不清醒,我一般喝酒不这样的......”
话未尽,他将她一把拥进怀中,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不用解释,我都懂。”
尽管不知道他到底懂了什麽,但她如今充满了慌张窘迫之情的脑子,已经无暇再去思考这些东西。
然而,就在倍感头疼的时刻,她发现了一桩更加错愕的事——前窗外,寒风中,江清迟连外套都没披,他手插裤袋,正微微扬起头,眼眸深邃地望着他们。
这一刻,她清楚地看见,他的眸光中最先表露的竟然是惊慌无措,须臾,那惊慌渐渐平息,粼粼泛光的黑眸,像冰刀一般划在了她的心上。
那瞬间,她觉得自己看到一块打磨光滑的漂亮玻璃正在自己的面前四分五裂,稍一触碰,顷刻便能碎若残星。
他低下了略显苍白的脸庞,妄图挡住无处躲藏的自嘲。
她猛地推开了徐谨年,现在,她真是一点也笑不出了,心脏就像被人用绳索牢牢地捆住,逐渐愈收愈紧,疼痛难忍,却又做不出任何情绪。
未等徐谨年说话,她匆忙地推开车门,入目也只剩江清迟的逐渐远去的背影。她缓过神来,不明白自己在急什麽。
她静静地靠在车门上,忍不住嗤笑一声,他们早就结束了,不是吗。
轻笑着,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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