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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大海（第2页）

张慧怀孕了。

起初还是正常的，可到了後来，张慧和章栋渐渐地忽略了季牧时，不去看季牧时的奖状，不再关心季牧时会不会冷，会不会饿，衣服穿不下了也没人在意，甚至于把家里的一切家务都丢给了五岁的他

季牧时不明白发生了什麽。

想着，是不是自己不会笑，不喊爸爸妈妈的原因，让他们生气了。

于是某个周末的晚上，他开开心心做了一桌子的菜，其间还因为菜刀太锋利割伤了自己手，他看着自己咕咕往外冒的血，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可他太小了，不知道那种情感叫作兴奋。

他开心地坐在凳子上，两只小脚忍不住地来回晃荡。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他跳下了凳子，跑到了卫生间爬上了小板凳，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笑了笑，笑了好几遍，才找到一个最满意的样子。随後他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有声音艰难地从他嗓子里冒了出来，可只是出来了一点，就断了。

季牧时抿了抿唇，又张了张嘴，可还是一样。他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遍，对于别人来说简单的词语，对季牧时来说却格外的艰难。

一次。

两次。

……

记不清多少次了。

季牧时额头冒着汗水，嘴唇发了干。

他定了定神，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妈……”

季牧时眼睛亮了亮，嘴唇艰难地抖动着，眼里满是急切。

“妈……”

汗水顺着脸颊滴了下来。

“妈……”

“妈，妈。”

季牧时愣住了，像是不相信自己说出了两个字。

“妈，妈。”

“妈妈。”

“妈妈。”

季牧时抹了抹眼睛，好像眼泪要出来了。

“爸，爸。”

“爸爸。”

“妈妈，爸爸，我爱，爱，爱，你，们。”

“妈妈，爸爸，我爱你们。”

伴随着最後一个字音的结束。

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季牧时迅速地跳下板凳，飞快地朝着门口跑去。

他没有看到张慧和章栋红着眼眶。

正当他张嘴要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章栋的巴掌甩了过来。

毫无预兆。

季牧时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章栋：“妈的，跑那麽快！撞到你妈怎麽办！”

“不知道肚子里有你的弟弟吗！”说完满脸戾气地转身对着张慧说道，“还有几周就要生了，别他妈的管不住嘴。早産对孩子没好处的！”

张慧：“关我什麽事，医生让你少抽烟，我闻着不好，也没见你听。”

“那些医生懂个屁，我抽烟怎麽就影响到你了，你把烟吃进去了？”

张慧懒得和章栋争辩，朝着卧室走去，她捧着肚子，路过季牧时，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章栋倒是看了一眼，满是烦躁，他踢了季牧时一脚：“躺着做什麽？还不给你妈把菜端到卧室里去。”

季牧时的耳鸣在章栋说完话的时候才结束。

耳边似乎有水晃动的声音。

他看到章栋正在洗手，季牧时死死地盯着那哗哗哗流下来的水。

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女人。

那个他有些记不清，却又记得很清楚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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