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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门外不远处的拐角后,祁三仪一身黑衣,藏在墙边,正侧着脑袋偷瞧。
他冷眸瞥着被卫停吟关起的门,放下抱在胸前的双手,抬腿离开了此处。
祁三仪顺着走廊往前走去,到了阶梯处,又转头轻车熟路地走入门阵中,来到下层。
在生死城中东绕西绕,他走进一间地方偏僻的屋子里。
屋子的门开着,里面是与城中不同的暖光。还没走到跟前,就闻到里面传出了阵阵食物的香味儿。
祁三仪走进屋子里。
屋中窸窸窣窣一阵响,还有阵阵哗哗的水声。
里面是灶台和一排木头桌子。桌子上摆了菜板,墙上挂着菜刀。他实力强劲的尊主正朴素地扎起高马尾,袖子绑在身后,手放在一木盆里,返璞归真地刷着碗筷。
祁三仪立马头痛起来。
他捂了捂脑门,真的偏头痛了。
“尊主,”他说,“尊主怎么真的管起手下人来了,你当真要听那些仙修的话?”
江恣头都没抬,也没回一下。
“我答应了的,自然会做。”他这样说。
意思就是:是的,真的要听话。
“……如今实力强劲的是尊主,满天下蔓延的是魔气,再不是什么仙气灵气了。”祁三仪皱起眉,“我知道尊主敬爱卫仙人,可就算是如此,尊主抢也是能把人抢过来的,何至于真的乖乖听话?”
江恣没吭声,手上的洗碗声不断。
“尊主如今才是天下之主,做什么要做这自降身价的事?”
“再说了,尊主当真是要管控天下魔气?”祁三仪不太赞同,“尊主要是这样做了,岂不是如了他们的意……”
“跟他们没关系。”
江恣打断了他的话。
祁三仪话头一哽,不太高兴地又皱皱眉。
江恣还在洗碗。他抬起手,从木盆里拿出洗好的碗来,放到了一旁的空桌上。
那只手湿漉漉的,裹满水珠。暖色烛光之下,青色血管在手臂上微微凸起,还有许多可怖的新伤旧伤伤疤相互交叠,触目惊心地清晰可见。
“不是为了他们答应的,”江恣说,“他想让我管,我才去管的。”
祁三仪当然知道这句话里的“他”是谁。
他不悦道:“尊主也不能太听卫仙人的话。如今这天下早已不是卫仙人死时的天下,凡间早已沧海桑田,仙修界更面目全非。卫仙人虽是会为尊主着想,但他想要尊主做的事,也不见得是对的……”
“闭嘴。”
江恣声音冷哑,低沉的声音满含冷冽的杀气。此话一出,恐怖的威压就从他那洗碗的滑稽背影处杀了过来。
祁三仪浑身一震,乖乖闭嘴了。
“我怎么样,用不着你说。”江恣把筷勺从水里拿出来,直起身,没有回头,“也不准说他。”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生死城里,这魔界中……”
江恣侧头,那只血眸横来一眼杀刀。
“谁都不许忤逆他。”
“谁说了,便杀谁。”
他声音渐哑,逐渐失声,杀气越盛。
话到最后,只剩杀意。
威圧感扑面而来,祁三仪冷汗涔涔,浑身有如被重山压顶,被江恣的气场压得嘴都张不开了,只得跪下,头一磕地,就这样五体投地地无声遵他的命。
碗洗完了,江恣取下一边的毛巾,擦干净碗筷的水,把它放好,解下绑起袖子的长带放下长发,往外走去。
他走远了,祁三仪才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回头,江恣已经没了身影。
他抹了一把脸,脸上已经全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
卫停吟又在屋子里躺了两天,好了许多,身上不再疼了。
这两天里,他过得十分清净。江恣没有来找他,不知道在忙什么,总之卫停吟一个人清清静静地瘫了两天。
赵观停用玉符给他传音,说水云门这边暂时没什么动静。毕竟江恣也才刚开始管手底下的人,还没见什么成效,柳如意跟他做了交易的事也还没被外头的人察觉。
虽说被察觉是迟早的事,但天底下苦魔气已久,江恣是真的该出手管一管了。柳如意这步棋没算走错,若是日后被察觉了,那就等到时候看情况罢。
卫停吟听了,觉得也是,便叫赵观停有情况及时联系,随后就断了玉符。
第四天一早,卫停吟终于出了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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