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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夫最近手气背得很,听说把诊所都抵押了。”
“可不是,昨天还看见他在老街场被人追债呢。”
诊所是全家唯一的收入来源,如果连这个都没了……
“再给我五千块,就五千……”他声音沙哑,“我找到翻本的办法了,这次一定能赢回来。”
“家里哪还有钱?”水姐声音发抖,“三个月了你一分钱没给我,家里米都是去档口赊的。”
陈家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出眼泪。“你不是还有个玉坠吗?”
“那是观音!”水姐挣扎着,“你连菩萨的主意都要打?”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她的话。
水姐眼前一黑,脸颊火辣辣地疼。
珍珠被惊醒,哇哇大哭起来。哑女跑过去,一边哄她一边害怕地留意着客厅的动静。
陈家豪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他後退两步,突然跪下来抱住水姐的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逼我的!那些人在牌局上做手脚,他们合夥骗我的钱……”
他的眼泪鼻涕蹭在水姐的睡裤上,声音哽咽:“我保证这是最後一次……你把玉坠给我,等我翻本了,给你买更好的……咱们换大房子……”
哑女怕极了,耳边是珍珠撕心裂肺的哭声和陈家豪语无伦次的忏悔。
她想起水姐和陈家豪结婚那天,自己挤在人群里有多羡慕。陈家豪是有私人诊所的年轻医生,水姐是华校最受欢迎的女老师,他们的样子简直是幸福家庭模版。
“可是离了婚,咱们娘仨怎麽活?”水姐问哑女。
镇上对单身女人并不友善,去年王寡妇的摊位就总是被人故意找茬。而且诊所是陈家豪的名字,离婚後她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日子就这样在提心吊胆中过去,她们总以为他会改。
可是陈家豪的赌瘾越来越严重,诊所经常无故关门,老患者们纷纷转投其他医生。家里的东西一件件消失——先是电视丶冰箱,後来连水姐的嫁妆首饰和珍珠的童车都不见了。
十月中旬的一个雨夜,哑女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凌晨两点,一阵震耳欲聋的砸门声,珍珠哭着醒来。
还没等水姐反应过来,门就被踹开了。
三个彪形大汉闯进来,为首的刀疤脸一把揪住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陈家豪。
“陈大夫,欠的钱该还了吧?”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
水姐赶紧把两个孩子护在怀里,安抚着瑟瑟发抖的她们。
“龙哥,再宽限几天..……只要几天……”陈家豪声音发抖,“我诊所马上就有笔进账...”
“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了?”龙哥一耳光扇过去,陈家豪嘴角立刻渗出血丝,“连本带利二十万,今天不还,就拿你大女儿抵债!”
哑女如坠冰窟,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她祈求地望向陈家豪那张油腻的脸,期待他能说个“不”字,哪怕只是犹豫一下也好。
可他没有。
陈家豪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扑向债主。他佝偻着背,谄笑着露出满口黄牙:“那......把她......那个给你们......能两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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