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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倒霉蛋 郑在成 03（第2页）

升职加薪的梦想得救了！

“禄丰大人到底是谁杀的？”正如杜清河的预测，葆盈大人对禄丰的死是耿耿于怀的。

幸好杜清河上车之前，专门交代了对策。郑在成是一点都不慌啊，就按照杜清河的指导，傻站着，一句话都不说，给葆盈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一阵尴尬的沉默，包括杜清河在内，所有人都不说话。

结果率先沉不住气的还是郑在成。他眼神开始飘忽不定，脸上的肌肉互相打架。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杜清河不是应该出来救场麽？

葆盈生气了，用力砸了砸沙发的扶手，“老子问你话呢！”

郑在成非常听话，杜清河交代让他别说话，他就真的一句话都不说。他紧咬着牙关，同时心里已经要委屈死了，疯狂用眼神向几位长官求救，俨然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这升职加薪的梦想该不会又要完蛋吧？？？

杜清河看情况差不多了，插话道：“葆盈大人，各位长官都在呢。您这麽欺负一个小辈儿就不合适啦。禄丰大人的事情，咱们已有定论，是因为时任典狱长胡鸣山，坚持不给禄丰大人安排优待牢房。我们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这件事情郑队长真的没什麽办法，您就不要为难他了。”

“我不是想责怪谁，我就只是想知道，是谁？是谁动手杀了禄丰？这麽简单的事情，查不明白麽？”葆盈有些激动。

郑在成有点想说话，又不敢说话，又觉得不说话不合适。要憋不住了。

杜清河适时给了郑在成一个手势，示意郑在成闭嘴。憋住了。

又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後，大家都默契地翻篇了，就好像刚才谁也没有提过禄丰的事情。这话题，就这样，没了。僵硬。

吉村秀从身後拿出一对肩章。显然这意思就是，郑在成通过了考核，要正式给郑在成升职任命了。

郑在成看到这一对肩章，整个人都突然精神起来，不仅腰板变直了，浑身的肥肉在这一刻也仿佛突然都变成了肌肉。

肩章就是骨头，郑在成是野狗，吉村秀一松手，郑在成能飞走。

升职加薪的梦想得救了！

“郑队长，鲜人当警正，不可能。我们升你为一阶警佐，代理典狱长。观察期半年，警务司会再讨论。”

“是！”郑在成对于这个级别，已经很满意了。至今为止，整个警察系统里，也还没有过一个朝鲜族的警正，他也不敢奢望那麽多。

吉村秀说完话，却迟迟没有动作，而是看了看外交部的三桥正行。

三桥正行这个一直旁观的“外人”终于开口说话了：“郑队长，满洲第六监狱，是模范监狱。对于模范监狱，我们有一个额外的要求。”三桥正行的语气毫无波澜，“我们希望，未来半年里，不要有犯人死在监狱里。”

升职加薪的梦想又要完蛋了！

“什麽？！”郑在成吓坏了，“上个月，五个人，刚刚死了。太冷了，冻死的丶饿死的丶病死的丶树砸死的。长官。半年，不死人，做不到啊，长官！”

非常“听话”的郑在成，竟然吓得直接当场抗命。

半年不死人，这麽难麽？

满洲第六监狱，跟关东军管理的魔鬼监狱相比起来，确实是文明一点。没有变态实验，也没有太多刑讯虐待丶政治迫害。但是监狱的条件还是相当艰苦的，犯人们衣丶食丶用丶药全都严重匮乏，同时还有繁重的劳役，不死人才叫奇怪呢。

“台湾和朝鲜的监狱，死亡率最高的时候，也才不过百分之十。”三桥继续说道，“模范监狱，会有外国记者和观察员来参观，所以，不可再有死人。”

“真的做不到啊！每年都要死几十个的有了啊！”郑在成看着吉村秀手里的肩章，都要哭出来了。

“三桥先生，若是按照民政部的标准，监狱里死几个犯人，都属于正常情况。那麽多老百姓都没饭吃呢，咱们就算有粮食，也不可能给监狱里那些地痞流氓先吃啊，您说是不是？”杜清河又来救场了。

三桥正行依旧很平静，“建国纪念日之後，溥仪陛下，即将去日本访问。接下来，外交部将会邀请各国代表来到满洲。必须让世界看到，认可满洲帝国是一个先进丶文明的国家。”

“想让犯人活，其实也没那麽难，无非就是多给两口饭。那既然外交部想让他们活，他们的夥食，是不是外交部应该帮忙补贴一下，三桥先生？”杜清河开始敲日本人的竹杠了。

三桥正行还没有回话，杜清河却直接当他是默认了，转向郑在成，“郑队长，你看，长官们都会帮你的，你不用着急。‘不让死在监狱里’，又不是‘不让死’。死可以，别死在监狱里就好了嘛。出去看病可以死吧？提前释放可以死吧？越狱逃跑死在山里，也可以吧？就算凭空消失了，都没人在乎。死人还不就是个数字嘛，咱说改也就改了。只要面子上干净，死多少人，死没死人，还不都是咱们说了算吗？”

“是！是！是！”郑在成又豁然开朗了！杜先生说得有道理啊！升职加薪的梦想得救了！

杜清河说完，就从吉村秀手里接过肩章，要交给郑在成。

“今天你们关东军说的事情，我和外交部什麽都不知道。”三桥正行起身，戴上他的绅士帽，准备下车，他不想再参与这里的谈话了。起码将来说起来，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声称自己有不在场证明。

三桥可以算是“内阁派”，吉村秀代表的关东军，属于“陆军派”。“内阁派”和“陆军派”对于中国东北的态度略有不同。“陆军派”的目标比较简单直接，就是烧杀抢掠。“内阁派”想得就美了，他们比较在意吃相，要做到可持续地竭泽而渔，美其名曰“经营满洲”。

葆盈拨弄着手上的翡翠扳指，眼神盯着窗外的雪景，他的心不在这里，他想得最美，他的心一直在他的大清国。

吉村秀在招呼部下，布置准备开车，他想早早离开这里的冰天雪地，早早离开这些同行的同行。

这车厢里五个人，除了郑在成，一共有一百个心眼。算上郑在成，还是一百个。

郑在成就知道像条野狗一样，等着肩章飞到自己嘴里。

突然，车厢的门被撞开。

一个白胡子瘸腿的关东军军官闯了进来。军靴和拐杖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

“满洲第六监狱，死了一个日本人。”

升职加薪的梦想完蛋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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