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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在成犹豫了那麽一分钟 01（第1页）

郑在成犹豫了那麽一分钟01

监狱广场上没什麽光亮，人群都已散净了，只剩几个火堆还在微微冒着烟。锅炉房的门口，马德胜在等郑在成做决定。锅炉房里，郑在成犹豫着。马德胜伤痕累累的歪脸，挥之不去。刚刚林海钻过“警戒线”暴揍干爹的场面，历历在目。“呀！住手！你打错人啦！”郑在成忍不住发声劝阻。而马德胜呢，却完全不领情，嘴里还在不停地挑衅。“可以啊小子，二十个人弄你一个，愣是没弄死。”“早知道就让太君把你和赵诚一起整死算了。”哦莫，哪有这麽当儿子的，下手也太狠了吧？比郑洪光打亲大伯还要凶啊，多大仇多大怨啊？亲故啊，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麽。郑在成实在看不下去了，都不等马德胜开口求救，赶紧指挥几个小弟，把林海拖走，再一次扔到禁闭室里去了。回到锅炉房，黑白双雄又开始了漫长的沉默。上一次这俩倒霉蛋聚在这里一起沉默，就是昨天。当时，马德胜刚弄死了赵诚，郑在成刚弄死了金三。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更多了。和昨天一样，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郑在成只能在门口干杵着。昨天这里起码还热闹一些，贝勒爷丶唐升丶金三丶俩记者都在。要把五条人烧掉，忙活得不得了，安静也就不显得那麽可怕。啊一古，这会儿要是有个人烧多好啊。郑在成心想。马德胜又开始烧纸了。纸片扔进锅炉里，刺眼的火光闪动着像是要吃人，火光之下，马德胜伤痕累累的歪脸更瘆人了，郑在成不敢看，转过头去面壁。“大帅，我发过誓，一定保证小金子活下来。”马德胜烧着纸，对天上的“大帅”讲起话来，“可是现在这孩子他自己不想活了，他还想让我死在他前头啊。唉，要是我死了，他能活，也行啊。拿我一条贱命，能换他一条命，也不亏。问题是，弄死了我，他也活不了啊。大帅，你给我指条路吧。”纸烧没了，马德胜转着圈找纸。最後抓来了郑在成前两天费了不少力气才买回来的日历本，一张一张撕下来，接着烧。“呀，别烧啦。这个，不容易买啊。”郑在成按住了马德胜的手，把日历本抢到手里。马德胜转过头来，…

监狱广场上没什麽光亮，人群都已散净了，只剩几个火堆还在微微冒着烟。

锅炉房的门口，马德胜在等郑在成做决定。锅炉房里，郑在成犹豫着。

马德胜伤痕累累的歪脸，挥之不去。刚刚林海钻过“警戒线”暴揍干爹的场面，历历在目。

“呀！住手！你打错人啦！”郑在成忍不住发声劝阻。

而马德胜呢，却完全不领情，嘴里还在不停地挑衅。

“可以啊小子，二十个人弄你一个，愣是没弄死。”

“早知道就让太君把你和赵诚一起整死算了。”

哦莫，哪有这麽当儿子的，下手也太狠了吧？比郑洪光打亲大伯还要凶啊，多大仇多大怨啊？亲故啊，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麽。

郑在成实在看不下去了，都不等马德胜开口求救，赶紧指挥几个小弟，把林海拖走，再一次扔到禁闭室里去了。

回到锅炉房，黑白双雄又开始了漫长的沉默。

上一次这俩倒霉蛋聚在这里一起沉默，就是昨天。当时，马德胜刚弄死了赵诚，郑在成刚弄死了金三。

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更多了。和昨天一样，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郑在成只能在门口干杵着。

昨天这里起码还热闹一些，贝勒爷丶唐升丶金三丶俩记者都在。要把五条人烧掉，忙活得不得了，安静也就不显得那麽可怕。

啊一古，这会儿要是有个人烧多好啊。郑在成心想。

马德胜又开始烧纸了。

纸片扔进锅炉里，刺眼的火光闪动着像是要吃人，火光之下，马德胜伤痕累累的歪脸更瘆人了，郑在成不敢看，转过头去面壁。

“大帅，我发过誓，一定保证小金子活下来。”马德胜烧着纸，对天上的“大帅”讲起话来，“可是现在这孩子他自己不想活了，他还想让我死在他前头啊。唉，要是我死了，他能活，也行啊。拿我一条贱命，能换他一条命，也不亏。问题是，弄死了我，他也活不了啊。大帅，你给我指条路吧。”

纸烧没了，马德胜转着圈找纸。最後抓来了郑在成前两天费了不少力气才买回来的日历本，一张一张撕下来，接着烧。

“呀，别烧啦。这个，不容易买啊。”郑在成按住了马德胜的手，把日历本抢到手里。

马德胜转过头来，笑着，“郑队长，你看我猜得多准。河本这个老家夥，果然还是要杀我吧？”

“不要笑了吧。这种事情，猜准了，有什麽用处？”

“郑队长，你是好人啊。今天要是没有你，我现在已经死了。谢谢你啊。”

郑在成感受到马德胜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掌心里是实实在在的谢意和情谊。

没能尽早向马德胜通报河本的计划，他一直心怀愧疚。此刻亲故比他先想开了，更让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明天呢？”马德胜走到燃料库房的门口，开锁，同时问道，“明天，日本人还要杀我。郑队长，你觉得，我还能活麽？”

郑在成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啊，今天马德胜能活命，是靠着“散尽家财”躲在日本兵中间。那明天呢？别说明天，就是今晚，如果送他回牢房，他能活到天亮吗？

他半天没能再说一句话。一直到马德胜拎着两桶汽油从燃料库房里走回到他面前，一直到刘熊推开锅炉房的门。

刘熊手里拖着半死不活的牛老三走进来，在地上画出一条长长的血迹之後，将牛老三扔在关公像面前。

牛老三的瓜皮帽没了踪影，鼻青脸肿丶披头散发的，还真是要仔细看两眼才能认出来。

马德胜蹲下来，揪起牛老三的头，“行啊，老三，长本事了。跟日本人做生意，还是人命生意。”

“马大柜的，你能帮日本人做事。我便不能吗？”

汽油桶被打开，汽油倒在牛老三身上。马德胜倒汽油倒得很仔细，确保牛老三身上没有一处是干的。上一次马德胜倒汽油这麽仔细，还是烧武大山的时候。

汽油味弥漫开来，郑在成不由得侧过头去。

“能啊，怎麽不能啊？我帮日本人做事，现在外面有几百个人想让我死。想让你死的，只有我一个，你这个待遇算不错啦。”马德胜一边倒汽油一边说着。

牛老三想挣扎，用力翻滚，被刘熊一脚踩了个瓷实。

“日本人答应放我出去。马大柜的，我想出去，我有错吗？有错吗？”

“老三啊，这是监狱。”马德胜抓起牛老三，笑着，“有些东西，死在监狱里，就对了。”

刘熊打开锅炉的火门，牛老三被扔进了锅炉里。

平时帮杜清河烧“材料”，好歹还要搜身检查一下，不好烧的东西要摘下来，值钱的东西要留下来，这一次，牛老三连鞋都没脱。

不多会儿，“燃料”没了声音。至于这气味，今天是散不掉了。

郑在成在旁边看着马德胜清理门户，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时不时感叹一句“啊一古”。倒是如愿以偿了，马德胜还真弄来个人烧。

刘熊掏出一个包裹，交给马德胜。

马德胜接过包裹，点了点头，“这老裁缝，不容易啊。他将来遇上什麽事儿，你要是能帮两把，就帮两把。实在帮不上，就算了。”

“大柜的……”刘熊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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