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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重逢下（第2页）

“他还没有醒过来。不过听医生说，命大概率是保住了。”

听了这话，王弘毅先是愣了愣，然後微微张开嘴，一双失神的眼睛不知望向何处。

“为什麽……就连老天都在帮他，这到底是为什麽……”

“弘毅……”

“没有机会了，”他自顾自地说着，“我永远也等不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了。”

“弘毅，收手吧。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为什麽？难道你已经原谅他了吗？”他转过那张交织着不甘和愤怒的脸，注视着她。自从重逢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彼此对视。

“从来都没有，”她摇着头，真诚地迎接着他的目光，“那个人死也好，活也罢，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但是对你而言，弘毅，如果报仇的代价是像这样东躲西藏，是冒着一命换一命的风险，是白白牺牲你的一生——那麽，我再不愿你去做这样的傻事。”

“可是，雪，我早就无法回头。昨晚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原本不想连累你的。如果我没上你的车，你会来追我吗？”

“我会的，”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让我等了太久，太久太久。告诉我，弘毅，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麽？”

“不，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黯然垂下眼睑。

那一晚，她同他一起睡了。那是个燥热无风的夏夜，可脱去衣服时，她竟无端地觉得寒凉。他们赤裸着身躯，相互触碰，相互抚慰。她就这样汲取着此生从未得到的温存，方才感到一丝暖意。

已经快两天没合眼了，她却全然没有睡意，头枕着他的肩膀，喃喃地说：“带我走吧，弘毅。等这件事的风波过去，就带我走，好不好？”

“带你走？”

“嗯，无论去哪里都好，哪怕天涯海角，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你知道吗？猛虎岭的那个晚上，你永远带走了我的心，让我剩下这副空空的皮囊，毫无意义地活在这世上。带我走吧，把我的一切全都带走。”

“可是……”良久的沉默之後，他才缓缓开口，“真遗憾啊，雪，我无法这麽做。”

“为什麽？”

“对不起，我有了妻子，有了儿子，有了让我割舍不下的牵挂。你永远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可是，你不再是对我最弥足珍贵的人。”

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个字，像钢针一样刺痛着她的心。岑寂的黑暗中，她失神地扬起脸，眼前什麽也看不见，唯有那双眸子隐隐闪着光亮。

“雪，我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你了……”他紧紧抱着她，爱怜地抚摸她的脸颊，又向上拢了拢鬓角散开的头发。

“为什麽，为什麽是这样的结果……我等了你那麽久，弘毅，整整八千三百天呐……这二十多年，我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麽……”

“对不起，我食言了……”

她不由分说地挣开怀抱，像受委屈的孩子那样，把脸埋在枕头上啜泣。

“这算什麽……你告诉我，这到底算什麽……”

“对不起，”他凑近身子，左臂环绕着她的脖颈，轻柔地低语，“对不起……”

“我知道你有说不尽的难处……可是我呢，想想我吧，你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雪，忘了我吧。你的人生还很长，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说得轻巧。做不到，我根本做不到啊……”

她一口含住他的胳膊，发泄似的用尽力气咬下去。他知道，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便忍着痛，任她不加克制地嚎啕大哭。

许久以後——似又过了二十三个春秋，哭声才终于止住。她疲惫至极，全部感官逐渐被潮水般的倦意所淹没。就连窗外聒噪的蝉鸣也不知在何时戛然而止。

清早，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她唤醒。从医院传来最新消息，丈夫已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应付着讲完电话，赵雪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昨晚发生的一切，恍若是一场梦。正要放回手机时，她惊讶地发觉那下面原本压着一张便笺纸。

“弘毅！”

她条件反射般地翻过身去，看到的唯有空空荡荡的枕席。任凭她如何发疯似的呼喊那个名字，终究再也得不到一声回应。

恍惚中，她支起身子，将微颤着的指尖伸向那张便笺纸。的确是他的字迹。映入眼中的只有四个字——

来生再见。

作者的话

天一

作者

07-09

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下一章就要通过推理揭开真相啦！明天休息一天，大家周五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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