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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然没有说话,他把手机递到程叶面前。
屏幕上,是一朵蓝紫色的花。一根修长的指,却轻敲了敲屏幕的右上方。
那上头,信号的位置,是个刺眼的叹号。
“没信号了?”程叶有些发冷,“这麽邪门……”
必死了麽?
“不。”她擡眼,发现是毕然。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属于‘邪门’,”毕然的沉稳让人吃惊,他深吸一口气,“只是我们还没找到最关键的那根线头。”
他薄唇微抿:“知道总闸在我门外,说明这个人对这栋楼的布局非常了解。守在门外不动,一定另有所图,多半……是冲我来的。这人对我所在的位置,也非常确定。”
毕然走到程叶身边:“抱歉,看来你的提醒,并不是毫无根据。”
说着,他动作轻柔而小心,为她解开绳子。他充满歉意也充满呵护,让程叶感到有些久违的温柔。
“疼吗?”他轻声问。
程叶的手稍微舒展开来,试图活动一下被绑得发麻的手指。
“还行……”她的话突然顿住。
一股奇怪的味道钻入了她的鼻腔。
她本以为,这是毕然身上的香。
可毕然身上的气息时远时近丶若有似无,带点温暖。
而此刻涌入她鼻中的,是极其浓烈的香气。
像某种东西被剧烈燃烧时,发出的味道。
“外头的人在烧香吗?还是在烧纸?”程叶不明所以,小声问道。
黑暗中,她极力试图以眼睛抓住些什麽。
可眼皮越来越沉。
浑身痛楚,此刻蔓延上来。
绳子松开的同时,她的意识似也涣散。
渐渐,在这阵香气中,她被一片黑甜捕住。
清醒即将消散的时刻,只隐隐听见毕然的呼唤。
“别睡……快醒醒!”
*
她醒来。
一闪一闪的灯光,晃着她的眼睛。
电不知什麽时候回来的,却不稳。屋子里时亮时暗。
那盆蓝紫花碎落,馀一地残花。
窗子上,是红蓝相间的光。
她动了动身子,只觉得身上湿也腥。
方片的光芒,割裂着眼前的视线。
七彩的丶炫目的丶碎裂一地的玻璃。
她看见一张嘴,虚虚张着。
用了好几秒的时间,她才意识到是鱼缸碎了。
水流一地,还拖着几条电线,像蜿蜒无力的蛇。
一条鱼就在她的脸颊旁边,鱼嘴对着她,一张一合,无力地诉说着什麽。
说什麽呢?为何破碎?还是为何离开温暖的水中?
是那条叫…什麽德的鱼来着?旁边还有另两条鱼,已经一动不动。
她脑袋里一阵混乱,突然,亚里士多德丶赫拉克利特丶毕达哥拉斯这几个极其拗口的名字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为什麽自己会记住这些名字?
她睁了睁眼,才发现这些名字,都出现在眼前一张纸上。
那似乎不仅是一张纸,而是裹着一本书的纸皮。
上头,用刚劲有力又不失隽秀的字体写着这些人名。
字字带血,也沾着水渍。而这本书,此刻竟握在她自己的手中。
顺着书下头的血迹,她看见一双雾蒙蒙的眼。
那眼睛睁着,但却也只是睁着。
是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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