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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其实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他都不像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所以在苏清妤当年的认知里,他一定是家道中落的公子。从天之骄子变成受尽欺凌的潦倒少年,为了生存和读书,他不得不放下身段去给那些充满铜臭味的商人写文章,可尽管如此,他身上仍旧有着春风朗月的干净气质,并未被铜臭味污染,这令人不禁心生怜惜与敬佩。
&esp;&esp;当年她喜欢的就是他这一点,他越是被人欺负,她越是怜惜他,她还喜欢他温温柔柔、腼腼腆腆地称呼她为“苏小姐”。
&esp;&esp;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误会,如果不是因为被嫉妒蒙蔽了眼睛,她不会犯下那样的错误。她太钟情于他,无法忍受他喜欢她人,可这不应当成为她与其他人一起欺负他的理由。
&esp;&esp;“陆夫人,学会了么?”
&esp;&esp;转眼间傅清玄已经编好了一只蝈蝈,并将它递到她面前。
&esp;&esp;苏清妤看着他掌心那只栩栩如生的蝈蝈,呆了呆,脑子里想的只是他的称呼。
&esp;&esp;她突然不大喜欢他称呼她为“陆夫人”,心里头莫名地有些酸酸涩涩。
&esp;&esp;她的沉默令傅清玄略感疑惑,“陆夫人?”
&esp;&esp;苏清妤回过神来,担心被他看到眼里的情绪,便一直垂着眼眸,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接过他递过来的草编蝈蝈,开始认真地编了起来。
&esp;&esp;
&esp;&esp;苏清妤的蝈蝈编好后,吴峰等人也过来了。
&esp;&esp;傅清玄站起身,“编得不错。”他笑着赞扬。
&esp;&esp;苏清妤静静地看着他,两人方才之间那股若有似无的亲密氛围突然之间好似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变回了那个看似温柔,实则疏离的傅首相。
&esp;&esp;“走了。”他轻掸衣服,径自离去。
&esp;&esp;苏清妤看着远处艳阳高照下的稻田,压下心头突然涌起的不舍,低头看了眼手中虽然算不上很好,却也不算差的草编蝈蝈,微微一笑,而后起身跟随在他的后面。
&esp;&esp;方才与他闲聊得知,傅清玄这趟来是为了请一位当世大儒出山,为小皇帝讲学。先前他派人三顾茅庐,怎奈那大儒一心归隐田园,始终不肯出山,这次傅清玄亲自来请,只是还没有到那大儒的住处,他们的马车就坏了,这才停在村口修补,也凑巧地遇到苏清妤等人。
&esp;&esp;傅清玄走后,苏清妤突然也没了继续赏玩田园风光的兴致。
&esp;&esp;阿瑾和元冬先前一直守在不远处,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都觉得二人很相配,可惜的是造化弄人,他们一个已有夫婿,受束于夫妻纲常,另一个身处高位,一举一动皆惹人瞩目,也只有在这无什么人的乡野之地,他们才能并肩坐在那里,随意闲聊。
&esp;&esp;午时未到,天上的日头被云翳遮住,转眼之间,天色变得阴沉沉的,似乎有下雨的征兆,树上噪个不停的夏蝉消停了,只偶尔哼唧闷鸣几声。
&esp;&esp;苏清妤原本打算午时就回城,但恐行至半路下大雨,便决定先留下来看一下情况,然而她心里明白,她想留下来的原因另有其他。
&esp;&esp;苏清妤让元冬带了干粮过来,阿瑾的母亲给她们煮了红苕和毛芋,苏清妤不曾吃过这种东西,尝了一口竟觉得很好吃,一连吃了几个,只觉得有些胀肚子,这让她颇有些不好意思。
&esp;&esp;吃了午膳后,外头忽然狂风大作,震木扬叶,阿瑾连忙帮她母亲将门窗关严实。
&esp;&esp;电光在天边一闪,似几条银蛇蜿蜒而下,紧接着雷声轰隆,震天动地,整间屋子仿佛都在颤抖着。外头的天色已经被乌云彻底笼罩,仿佛黑夜一般,阿瑾母亲将一盏陈旧的油灯点亮,平日里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她都不舍得点亮此灯。
&esp;&esp;又是一道闪电劈下来,屋内亮了几分,茅屋的门窗都是木头所制,看不到外头的情形,但从飘进来的泥土气息以及草木清气可得知,下雨了。
&esp;&esp;不一会儿,屋顶上也听到啪嗒啪嗒的声响,雨下大了,不到一刻,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屋顶门窗籁籁作响。
&esp;&esp;她的心渐渐提起,方才听阿瑾的母亲说起,那位大儒隐居在山林深处,几乎没有村民见过他,要想去他那里,还需行过一条蜿蜒蛇曲,陡峭险峻的山路,这样的狂风暴雨天,山道必定湿滑,一不小心就会面临翻车的危险。
&esp;&esp;苏清妤眉头紧锁,不由在心头祈祷傅清玄等人平安归来。
&esp;&esp;“小姐,您可是在担心傅大人的安全?”元冬见她一直愁眉锁眼,一语不发,不由开口询问。
&esp;&esp;苏清妤看了元冬一眼,轻叹一声,虽没有回答,但她的神色已然表露出她的担忧。
&esp;&esp;元冬安慰她道:“小姐您放心吧,傅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况且阿瑾不是说过么,吴峰武功高强,能够飞檐走壁,一定会保护好傅大人的。”
&esp;&esp;阿瑾也在旁附和:“对啊,夫人,您莫要担心了,傅大人肯定会安然归来的。”
&esp;&esp;两人一唱一和,倒是把苏清妤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嗔了两人一眼,“谁说我是在担心他了,我只是担心这雨下个不停,回不了城。”
&esp;&esp;元冬和阿瑾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着了然之色。
&esp;&esp;“小姐恕罪,是奴婢多想了。”元冬嘴上说着恕罪,可眼里却没有一丁点认错的意思,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esp;&esp;苏清妤还想要说点什么,却听得一阵轰隆隆的雷鸣声,雨打窗上,如同冰雹打下来一般劈啪作响,顿时没了说话的心思。
&esp;&esp;这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才停止。阿瑾打开了门窗,苏清妤走到廊下,脚下一片泥泞,她却不做理会,目光落向村口的方向,雾蒙蒙的天,坑洼洼的地。落叶成堆,树木被大雨压弯,满目狼藉。不见傅清玄的马车归来。
&esp;&esp;少顷,乌云散开,太阳露出一角,天光四散。
&esp;&esp;“小姐,我们回城吧,再晚一些,恐路不好走。”元冬站在一旁劝道,她知道自家小姐担心傅大人的安危,但小姐的安危才是她最为关心的。
&esp;&esp;苏清妤点了点头,脚下却不动,依旧心事重重地望着远处的山峰。
&esp;&esp;元冬有些无奈,守在一旁不再劝说。
&esp;&esp;苏清妤久久默不作声,直到院子里的母鸡突然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看着一旁身后的元冬与阿瑾,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回城吧。”
&esp;&esp;苏清妤在元冬的搀扶下,出到村口,来到马车旁。车夫头戴着斗笠,方才他一直在阿瑾家的厨房里躲雨,雨停后就钻出厨房给马喂草料。
&esp;&esp;见到苏清妤,便拿下脚蹬放好,苏清妤刚要踩着脚蹬上马车,便看到前面走来两名背着柴火,身披蓑衣,腰插板斧的村民朝着她们走来,两人似乎在讨论着有马车滚落山崖的事。
&esp;&esp;苏清妤心头一惊,脚下一个踩空险些从脚蹬上跌落,幸好元冬扶住了她。元冬也听到了那两名村民的谈话,看到苏清妤脸上难掩担忧之色,便让车夫去问明情况。
&esp;&esp;那两名村民上山砍柴时遇到暴雨就躲在了一山洞里,等雨停后才下山,经过山道时,看到有一辆马车跌落在崖底。
&esp;&esp;苏清妤在一旁听得甚是紧张不安,“可看到有人?”她顾不得许多,上前两步追问。
&esp;&esp;高个子村民摇了摇头,“没看到人,不过以我看,那马车可能不是山路陡峭摔落的……”那村民皱着眉头说出自己的猜测。
&esp;&esp;矮个子村民脸上隐隐露出恐惧之色。
&esp;&esp;苏清妤见状心口一紧,“为何这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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