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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第1页）

&esp;&esp;苏清妤微笑颔首，两人自从上次茶楼一别之后就不曾再见过面，哪里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见面，不过转念一想，今日是官员们领俸禄的日子，她的丈夫是国子监的官员，出现在此也不稀奇。

&esp;&esp;二人寒暄一番，听闻赵慧也不曾用晚膳，苏清妤便请她到了酒楼，向店伙计要了几样菜后，二人便闲聊起来。

&esp;&esp;“你怎么来这里了？”赵慧还不知晓苏清妤搬到青玉街的事。

&esp;&esp;苏清妤却故意误解她的意思，“我方才见一帮人朝着那巷子里去，还说什么官员打架，便去看了一眼。”

&esp;&esp;赵慧当即被她转移了注意力，她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实物折俸的事，我夫君中午便说去领俸，迟迟未归，我便过来寻他，结果亲眼看到一名浑身是血的官员被抬走，吓得我心惊肉跳，打人的是北镇抚司长官吴彬的手下，这会儿已经不知逃到哪去了，被打的是户部的官员，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esp;&esp;苏清妤问言也故意叹了口气，随口说道：“也不知为何要用这实物折俸，惹得这些事来，只怕后面还会闹出更大的事。”

&esp;&esp;“可不是么。”赵慧甚是赞同，“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有所耳闻了，我夫君与户部一官员关系甚好，我夫君从他那里提前得到了实物折俸的消息，听说是因为拨了赈灾银子，国库就无银给官员发俸禄了，所以只能暂时用实物和粮票代替俸禄。合着百姓的命是命，官员的命就不是命了。”

&esp;&esp;苏清妤想不到赵慧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不禁哑然，略一犹豫后，道：“事有轻重缓急，如今遭遇天灾，百姓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若赈灾的银子拨不出去，只怕他们就活不下去了。”

&esp;&esp;赵慧皱了皱眉头，“你这话说的，官员他也是要养家糊口的，就说我们家，全家上下十几口人就指着我夫君的俸禄过日子，没了这俸银，我们也只能吃糠咽菜了。”

&esp;&esp;赵慧这一番话令苏清妤有些如坐针毡起来，目光扫过她的身上，满身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哪怕随便变卖一个银簪子也不至于全家吃糠咽菜。经过这一番对话，苏清妤已然意识到，她与赵慧话不投机，已非同道中人，便拿出了以往与人虚与委蛇时的态度，面露微笑：“你说的也是。”

&esp;&esp;店伙计将菜送上，苏清妤食难下咽，勉强与她用完了晚膳后，言有事要走，便与赵慧道别而去，并未与她约下次见面。

&esp;&esp;回到宅邸，苏清妤坐在榻上歇息了会儿，想了想今日所见所闻后，起身回到内室拿出了自己积攒的钱，数了数，大概两万多两。再等几日，沈姚华还会给她送一些过来。

&esp;&esp;转眼又过了两日，这日天气闷热干燥，一点风也无，还不到午时，日头便十分毒辣，苏清妤一早便叫阿瑾去买了很多冰回来，做了冰浸梅汤和冰镇果子消暑解渴。

&esp;&esp;萧嫣然和沈姚华来时，恰好看到阿瑾将冰梅汤以及冰镇果子送上来。

&esp;&esp;萧嫣然不乐意了，“好你个妤儿，竟然偷偷吃独食，前日我们来不见你做冰梅汤，连果子都没得吃。”说着就冲上前，抢了苏清妤那碗冰梅汤，一饮而尽，顿时觉得浑身清凉舒畅。

&esp;&esp;“前两日实在太忙，厨房又未开火，不是我故意薄待你们。”苏清妤无奈地笑道，随后又让阿瑾再去取两个碗来。

&esp;&esp;“这位郡主今日心情不爽快，你不必理会她。”沈姚华笑道，随后径自寻了张椅子坐下。

&esp;&esp;苏清妤看向萧嫣然，“发生了什么事？”

&esp;&esp;萧嫣然看了眼沈姚华，示意她来说。

&esp;&esp;沈姚华便道：“今日我们来时经过一官员家，听到里面传来哭闹之声，嫣然非要去凑热闹，我们就听了会儿墙角，原来是因为实物折俸的事。那个官员不过是个小官，一家几口人全凭着他每月的俸禄过活，这个月已经揭不开锅，本指望着领了月俸去买米，岂知领到的都是一些实物。”

&esp;&esp;苏清妤有些疑惑，“不是还有粮票么？”

&esp;&esp;“你想想，官员那么多，凭着那粮票也领不到多少粮食，不然也不会用其他实物来折俸了，而且听说还得几日后才能放粮，所以他们一家子这几日就得饿肚子。”

&esp;&esp;苏清妤怔了怔，看来赵慧口中说的那些话也不全然是假，有的官员就靠俸禄养家糊口。

&esp;&esp;“嫣然听了那些话便敲开了门，要送他们几两银子买米，岂知那官员也不问嫣然是谁，便大怒着说自己宁可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云云。嫣然就气走了。”

&esp;&esp;萧嫣然等沈姚华说完，恨恨地道：“怪不得他穷，这样不懂变通的官活该穷死饿死，他也不想想，他自己不吃，他老婆孩子不吃？他孩子都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嚷着要吃东西了。我平生就瞧不上这种自命清高的人了，清高能当饭吃？”

&esp;&esp;苏清妤赞同地点点头，这让她想到了当年那些清高的读书人认为傅清玄为了五斗米折腰而瞧不起他，可傅清玄最终坐上了首相之位，执掌朝政。而那些人呢，有的虽然当了官却尸位素餐，有的凭着家族庇荫依旧做着他们的膏粱子弟风花雪月，有的连仕途都入不了，不论是什么样的身份，他们都不会被记载于史册之中，他们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而傅清玄，不管那些用心歹毒的人如何毁谤他，他将来都一定会青史留名，流芳万古。苏清妤暗忖道。

&esp;&esp;“还有，用实物折俸是谁想出来的？这不瞎折腾么？昨日我还听我父亲和我兄长说，现在官员们闹得可厉害了，都不愿意实物折俸，都打算递折子了。”萧嫣然说着又寻求沈姚华的赞同，“你说想出实物折俸的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其实萧嫣然没想那么多，她猜的是户部那帮人。

&esp;&esp;沈姚华听了却没回话，心中有所顾虑，往苏清妤那边看了一眼。

&esp;&esp;“华姐姐，我问你话呢，你看妤儿做什么？”萧嫣然不满道。

&esp;&esp;不等沈姚华答话，苏清妤便开了口，“我倒是听闻了一些事。”她顿了下，等萧嫣然好奇地看过来，方继续说：“前段时间有几个州县遭遇天灾，百姓流离失所，急需朝廷拨款援助，然国库空虚，拨了赈灾银子，便无银给官员发俸禄，所以只能暂时用实物和粮票代替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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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萧嫣然怔了下，“有这样的事？朝廷有那么穷么？”

&esp;&esp;苏清妤微颔了下首，想了想，又道：“而且，我觉得这政策大概是傅大人想出来的。若不是国库无银，傅大人断不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决策。”

&esp;&esp;萧嫣然问言小脸顿时露出尴尬之色，心中暗暗后悔说了先前那些话，沉默了片刻后，她小声地道：“若是傅大人做的决策，那肯定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妤儿，你怎么知道是他想出来的呢？”说完她眼里多了几分暧昧。

&esp;&esp;苏清妤哑然。

&esp;&esp;沈姚华见状，便替苏清妤说道：“不然你觉得那么大的决策若没有傅大人同意，能够实施么？”

&esp;&esp;“也对哦……”萧嫣然恍然大悟，她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怕苏清妤和沈姚华嘲笑她，她赶忙替自己辩解：“我也不是笨，就是懒得细想而已，不过，华姐姐你早就知晓了却不告诉我！”

&esp;&esp;她撅起小嘴，愤愤不平。

&esp;&esp;这下轮到沈姚华哑然。苏清妤笑着给二人倒了冰梅汤，又端到二人面前，“说了那么多该口渴吧。”

&esp;&esp;“的确有点渴。”萧嫣然回嗔作喜，端起冰梅汤，半碗冰饮下肚，顿时舒快起来，“罢了，华姐姐就原谅你吧。”她大方地道。

&esp;&esp;沈姚华无奈地笑了笑，也喝了一碗冰梅汤，果然十分消暑解渴，随后想起来一事来，她连忙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交给苏清妤。

&esp;&esp;“给，这是这几日变卖嫁妆的钱。”

&esp;&esp;自从知晓苏清妤嫌弃金子银子麻烦后，沈姚华就直接将换回的金银兑成银票，也省得她再跑一趟。

&esp;&esp;苏清妤随意看了下，大概有两万多两，有些惊讶，“这次怎这么多？”

&esp;&esp;沈姚华笑道：“你让我拿去的两幅祈一居的画很多人抢着要，出价高者得，最终一名富商出了两万两银子买走了那两幅画。”

&esp;&esp;苏清妤惊叹，“我倒是没想到祈一居的画竟如此值钱。”说着不由得小声嘀咕了句：“若再来十幅八幅的，都快能凑够赈灾款项了……”一个商人尚且能够为了一幅画一掷万两，堂堂一个皇朝却发不出官员的俸禄。

&esp;&esp;沈姚华听到了那句嘀咕，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清妤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esp;&esp;萧嫣然点点头，十分赞同苏清妤的话，“可不是嘛，一副破画竟然值那么多钱。”

&esp;&esp;沈姚华微笑道：“我虽然不懂画，但也知祈一居近几年很是出名，京中不少王宫贵人都愿意一掷千金求他的真笔，可惜那人不畏权贵，恃才傲物，从来不为钱而画，只随心而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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