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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esp;&esp;对不起啊，奶奶是真的老了。那天老二又和孩子吵架，他们已经针锋相对了很多年了，孩子大了，也越来越有能力和他爹抗衡了。老二终于没收住自己的脾气，把孩子按死在床上拿着皮鞭抽！我骂他你疯了！可我没力气拉开他啊，又看着他把孩子拎进厨房抄起菜刀就朝孩子胳膊上挥了过去，还骂着：“还不认我这个爹！你还不认我这个爹了！”

&esp;&esp;还算他有点儿控制，只拿了刀背，到底没真伤着孩子。我指着门框冲他喊：“你给老子滚！”我也不知道，从前还粘在一起亲近的父子，怎么突然到了这个地步。

&esp;&esp;我清晰地感觉到，整个家都摇摇欲坠。怎么办呢？我向那老家伙问，可你说一个走了的人又怎么告诉我呢？

&esp;&esp;我时常梦到他。

&esp;&esp;日子过得太快啦！孙女上了大学，孙子也上了高中，都要住校。从前我一天等着一天，现在我得一月等着一月。我养着老家伙留下来的两盆花，和它们一起数着日子往后过。最后孙子也去上了大学，我半年，等着半年。

&esp;&esp;一天晚上我突然梦见那老家伙，只看见他对着我一个劲儿地落泪。我骂着他你当我面儿的时候都没这么样哭过怎么人走了还更矫情了？

&esp;&esp;他说：“对不起小花，是我没用，是我食了言。”

&esp;&esp;我想这不对啊，你个老东西已经带我过上了好日子呀！我爱我的孩子们，我当然也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啊！你怎么会没用呢？如果没有你，我又怎么能够撑到现在呢？

&esp;&esp;说完这些，我就醒了。醒得太早，天都没亮，我突然想去看看孙子，我怕我太老记不清他的样子了，就拄着拐杖坐到他的床前。他竟然还没睡着，只吓了一跳说：“奶奶，你怎么来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他的情绪我早就看不透了，不过这一刻我已经知道了，嘿，老头子，我到时候了。

&esp;&esp;你看，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也不能再去护着他们了。该是我的时候了，算一算也让你等了快三十年，这可真的太久太久了。

&esp;&esp;真的太久了。殊不是她也一个人等了三十年，现在的我得有多心疼她。

&esp;&esp;我知道奶奶正看着我写下这些字呢！

&esp;&esp;还差最后一句收尾，是我迟来的抱歉。

&esp;&esp;我追逐着我自以为是的爱，迎来了命中注定的失败。环顾四野，所有的人物竟然都已破败。

&esp;&esp;“裴青山！裴青山！”我呼唤着他。

&esp;&esp;“我求求你告诉我，爱它究竟是个什么啊！”我真的已经要崩溃在这里，可惜再没有人回应我。

&esp;&esp;天真的要亮了。我的长夜漫漫，我的长梦漫漫。

&esp;&esp;我沉醉在此刻的黎明破晓，我眼瞧着冬夜里的黑一点点在绛紫色的怀抱中弥散，远天边的晨阳才懒懒升起。

&esp;&esp;“早安。”我说，人生不过短短几万天，又有多少次机会与我的爱神们道着早安或者晚安呢？不要流泪吧，把眼泪全都拿来烹煮，直到岁月都干涸，尽管我们都欠了彼此一句道别没来得及说。我知道，也只有我把自己都熬干了熬净了，这些人物才能真正地活过来，这场无休止的大梦才能迎来一个句点。

&esp;&esp;我被推向我们来时的路，我竟然看到了娇娇的身影，他正在朝我告别。

&esp;&esp;“裴青山，你猜猜娇娇去哪里了？”

&esp;&esp;他一把火，把整片白桦林点燃，朝我挥手目送着我远去，奔赴向那些好日子，然后头也不回地迈向火海。

&esp;&esp;说让我回到那些日子，找到被我遗失的爱。

&esp;&esp;第七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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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写在章前——

&esp;&esp;一门两生天堂地狱。

&esp;&esp;天堂之门后，我的爱神们环绕在七重天的云端，又会坠入第七天堂下的海底。

&esp;&esp;一门两生天堂地狱。

&esp;&esp;天堂之门后，我的爱神们环绕在七重天的云端，又会坠入第七天堂下的海底。

&esp;&esp;一门两生天堂地狱。

&esp;&esp;天堂之门后，我的爱神们环绕在七重天的云端，又会坠入第七天堂下的海底。

&esp;&esp;

&esp;&esp;就在今天。

&esp;&esp;我无限怀念的蓝色清晨中，我用力写下我对我们命运的窥探，落笔却只有寥寥几个字——会在你我眼里长存。

&esp;&esp;就这么开始吧，我想。

&esp;&esp;我已经等了太久太久，我那急不可耐的性子已经被岁月磨练，我本想着我应该是以一个非常沉稳、老练的姿态面对着我自己，可是偏偏到了这个时候，掌心还是被汗水湿透，我仍然迫不及待，我仍然紧张得不知所措，我仍然有所期待。

&esp;&esp;不去管日渐西移，我再一次对着向朋友借过来的小圆镜确认——蓝色的校服已经穿好，头上发型被抓得够帅，下颌的胡荏浅铺一层，大概是我记忆里的少时模样。我深吸口气，右手覆在胸膛那儿感受着自己愈加躁动的心跳，我对自己说，嘿，小伙子，放轻松点儿，别那么紧张。直至此时此刻，我仍然在反复调整练习——眼神，表情。尽管再也做不出那些青春的姿态，但我要确保，待会儿再度重逢，再次见到一些人，不要表现得太欣喜，也不要太过于悲伤。

&esp;&esp;空气的味道依然怀旧，是我手侧沾染的笔墨，是重塑原型的教室，是闪烁飞扬在空气里的灰尘。旧式广播还在嘶哑嘶哑地断声叫嚷，老主任仍然如此可爱地在催促着同学们迈开腿，快一点，再快一点。都一样，和每一个寒冬酷暑早上五点的时候，他站在楼下催促着我们的画面，都一样。

&esp;&esp;那道视线终于没有藏住，我猛抬头。

&esp;&esp;“喂。”不知何时，我等的人早已经出现在那儿，也不知他到底注视了我多久，直到我终于抬头看见他，他才出声喊我。“憨儿！人都已经在排队了，再不快点儿真赶不及了！”他就倚在门框那儿，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颇是几分无奈地叫着我。

&esp;&esp;我的手一哆嗦，小镜子也被轻摔在案上叠摞的书卷中。

&esp;&esp;“傻屌，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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