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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esp;&esp;先前脸颊的婴儿肥已逐渐褪去，下颌的弧度清晰而凌厉，山根刀脊般挺直，唇线倔强地微抿，全然显露出锋芒毕露的少年气。

&esp;&esp;在歌舞升平的喧闹嘈杂里，这样的身影却显得尤为孤寂。

&esp;&esp;季月槐背着药篓子，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原地蹦蹦跳跳，试图吸引楼上之人的注意。

&esp;&esp;他压低声音，呼唤道：“三——少——爷——”

&esp;&esp;也许是晚风将呼唤托举至了夜空，不多时，秦天纵支肘起身，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将目光投向楼下。

&esp;&esp;季月槐纵身跃上屋檐，月白的衣摆扫落瓦片上的落花：“三少爷，戌时打盹，夜里可就睡不着了。”

&esp;&esp;秦天纵似是还未清醒，他怔住半晌，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季月槐，垂眸道：“筵席没意思，不如睡觉。”

&esp;&esp;“没意思？”

&esp;&esp;季月槐转转眼珠，提议道：“今日山下有灯市，要不，咱们去瞧瞧热闹？”

&esp;&esp;秦天纵没有犹豫，同意道：“走。”

&esp;&esp;“等等。”季月槐拉住他的衣袖，问道：“你就这么消失，不会有事吗？”

&esp;&esp;秦天纵摇头：“那些人奈何不了我。”

&esp;&esp;“行。”季月槐这次放下心，笑着道：“那我们走。”

&esp;&esp;半个时辰后。

&esp;&esp;二人站在冷清的市集，傻眼了。

&esp;&esp;小贩们正准备收摊走人，戏台也空荡荡，灯集更不必说，只剩零星几盏挂着，地上躺着被踩得皱巴巴的灯谜和爆竹碎屑。

&esp;&esp;“可惜，我本想尝尝糖葫芦的，铜钱都备好了，不巧不巧呀。”季月槐愁眉苦脸。

&esp;&esp;秦天纵安慰他：“无事，明年再来。”

&esp;&esp;临走前，忽然，季月槐灵光一闪：“对了，三少爷。菩提寺有棵百年老树，咱们可以去许愿。我听卖鱼档口的大娘说，她家小孙女啊，三岁了还不会说话，家人在树下跪了三天三夜，忽然就开口叫人了，灵的很呢。”

&esp;&esp;“你是说千缘树？”秦天纵问。

&esp;&esp;“对。”

&esp;&esp;季月槐拉起他的胳膊，边跑边兴奋地说：“我们真是运气好，不用人挤人地排队了。再说了，这时候夜深人静的，说不定呀，神仙能将我们的愿望听得清楚些。白天人太多，神仙忙不过来，哈哈哈哈……”

&esp;&esp;秦天纵听着少年清凌凌的笑声，眼角眉梢也显现了隐隐笑意。

&esp;&esp;跑到了菩提寺，果然没人，只有个虎头虎脑的小僧人在扫落叶。

&esp;&esp;树下的阶梯上摆放着藤编蒲团，二人相邻跪下，季月槐双手合十，虔诚地闭眼祷告。

&esp;&esp;他想了很久很久，左挑右选只留了一个愿望。

&esp;&esp;平平安安。

&esp;&esp;秦天纵和自己平平安安，许婆婆平平安安，小胖姐姐和她即将出生的孩子也平平安安。

&esp;&esp;独步天下太过孤寂遥远，荣华富贵需得险中求，佳偶天成全看缘分。所以，还是平安最好，最踏实。

&esp;&esp;不知不觉间来到雁翎山庄已五年有余，所幸日子风平浪静，甚至算得上温馨和乐。

&esp;&esp;又默念了几遍，确认神仙不会听漏后，季月槐才睁开双眼。

&esp;&esp;却见秦天纵还没睁眼，仍在祷告。

&esp;&esp;看来他也有很想要的东西。

&esp;&esp;是什么呢？季月槐好奇地想，但没有问，因为问出来就不灵了。

&esp;&esp;希望我们都能如愿。季月槐又想。

&esp;&esp;回山庄时，已经很晚了，季月槐干脆拉着秦天纵回自己房里休息，省得又孤零零地回去。

&esp;&esp;床铺不大，但刚好够两个半大小子睡。

&esp;&esp;季月槐理了理被褥，又翻箱倒柜找出枕头，害怕三少爷睡不惯竹床，还额外垫了层软绵绵的毛毯在下边。

&esp;&esp;二人并肩躺下，季月槐睡不着，默默地盯着窗外的婆娑树影。

&esp;&esp;不知道还能待多久，在这里。

&esp;&esp;真希望可以慢些找到。

&esp;&esp;他的手轻轻按在胸口，勾勒了一遍碎玉的形状。

&esp;&esp;“睡不着？”

&esp;&esp;秦天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esp;&esp;冷不防的一下，季月槐的手按在胸口，镇定下来道：“嗯，睡不着。”

&esp;&esp;“林子里有萤火虫，很多。”

&esp;&esp;季月槐愣了愣，随即会意：“那我们去抓些回来，好不好？”

&esp;&esp;秦天纵沉默着点头。

&esp;&esp;二人爬起来，穿好衣裳，走至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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