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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esp;&esp;季月槐震惊地问她：“此话怎讲？”

&esp;&esp;蔺夫人狠狠地抹了把脸，却没能抹去脸上的疲惫与绝望。

&esp;&esp;眼角的鱼尾纹因崩溃而四散绽开，她颓丧道：“她是我年轻时，在潇湘馆当清倌那段日子里，私下偷偷结过金兰的义姐妹。”

&esp;&esp;“算是我……最好的姐妹。”

&esp;&esp;“真是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我俩还能再遇见。”

&esp;&esp;

&esp;&esp;蔺芙爻自幼认为，天无绝人之路，关关难过关关过。

&esp;&esp;生下来被扔在富贵人家门口，没人要，即将冻死之际，被路过的屠户捡回了家作童养媳，给她吃给她穿，暂时保住一条命。

&esp;&esp;可到了八岁，恰逢大旱之年，屠户家自己都快养不活了，便把她卖给了潇湘阁的老鸨，换了几袋子苞谷，勉强充饥。

&esp;&esp;蔺芙爻本以为自己进了烟花之地，天天都要受虐挨饿，但她命好，服侍的花魁是个面冷心热的美人。

&esp;&esp;讲话是刻薄了点，但却刀子嘴豆腐心。

&esp;&esp;见蔺芙爻干活儿受伤了，会温柔地替她包扎，饿的翻来覆去睡不着，会给她点心吃；被手脚不干净的盲流子欺负了，还会替她出头，厉声喝斥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

&esp;&esp;小小的蔺芙爻觉得，花魁姐姐真是观音菩萨再世，九天玄女转生。

&esp;&esp;这也就罢了，她身段还玲珑有致，琵琶弹的还这么好，哪哪都让人打心眼里艳羡。

&esp;&esp;某天，蔺芙爻帮她擦净琵琶弦后，小心翼翼地问她，叫什么名字。

&esp;&esp;花魁姐姐愣了半天，说她只知道自己姓蔺。

&esp;&esp;蔺芙爻想，好，那我今后也要姓这个。

&esp;&esp;几年后，她出落的亭亭玉立，琵琶也弹的能颇能入耳，但年纪还太小，老鸨便先叫她去当清倌。

&esp;&esp;看她生的粉面桃腮，便赐名为“芙瑶”，每日给客人谈谈琴唱唱曲儿，日子还算清闲。

&esp;&esp;某天，龟公领回来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叫阿艳，脾气看着很倔，嘴抿的紧紧的，无论如何也不讲话。

&esp;&esp;众人都觉得这丫头难相处，蔺芙爻看着她，却想起了当初的自己，便将她要下来做自己的侍女。

&esp;&esp;不久，蔺芙爻惊讶地得知，阿艳竟然只比自己小三岁，只是因为长年饥一顿饱一顿，才长得这么瘦小。

&esp;&esp;于是，蔺芙爻此后经常给阿艳带好吃的，偶尔还会塞给她铜板，叫她上街买些喜欢的吃食打打牙祭。

&esp;&esp;她待阿艳如亲姊妹，二人同吃同住，逐渐情同手足，每每夜里睡不着，她俩间就有讲不完的悄悄话。

&esp;&esp;而花魁姐姐此时，已是名动瑯城的名伶，多少人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esp;&esp;蔺芙爻本以为日子会一天天变好，可不过半年的时间，异变突生。

&esp;&esp;某天，花魁姐姐接待了位稀客，据说是某某宗的大长老，阔气的不得了，老鸨拿了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将蔺芙爻和其他几个姑娘也送去陪酒。

&esp;&esp;那大长老被花魁姐姐这朵解语花哄得服服帖帖，烈酒一杯一杯地下肚，甚至为了讨她欢心，随手就掏出两本秘籍，让她撕着听响玩。

&esp;&esp;就这样，欢声笑语、弦歌曼舞持续到午夜，却被一声凄厉的惨叫给打破。

&esp;&esp;大长老死了，被刺客给暗杀了。

&esp;&esp;蔺芙爻与阿艳跌跌撞撞地跑去查看情况，却只发现了大长老的遗体，与花容失色的花魁姐姐。

&esp;&esp;后来，乱哄哄的一众人马连夜赶来，花魁姐姐被带走，再也回不来了。

&esp;&esp;蔺芙爻哭的撕心裂肺，拼命地想阻拦，可有什么用呢？

&esp;&esp;被狠狠一脚踹开，蔺芙爻重重地跌坐在地，嘴角渗出鲜血，来不及喊痛，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花魁姐姐被拖走。

&esp;&esp;她在最后，转头朝蔺芙爻笑了笑，流下一行清泪，用嘴型说“别哭”。

&esp;&esp;蔺芙爻肝肠寸断哭的快晕死过去，第二天，她头痛欲裂地醒来，只见阿艳红着眼，担心地看着她。

&esp;&esp;二人抱头痛哭一阵后，在满地狼藉里，捡起滚到角落的香炉，就着燃尽的三支香，义结金兰，今生今世做异姓姐妹，许诺永远同患难，共享福。

&esp;&esp;结义完，阿艳看四下无人。小心地从衣襟里掏出两本秘籍。

&esp;&esp;就是昨夜被撕了听响的那两本。

&esp;&esp;原来，是阿艳趁乱没人注意，偷偷将书页一片片拾起，一夜没睡，细细地拼凑好，藏了起来。

&esp;&esp;一本叫《万象玄符解》，一本叫《改相西天经》。

&esp;&esp;蔺芙爻学了前一本，阿艳学了后一本。

&esp;&esp;她们每次艰难地啃完晦涩难懂的文字，就常常靠在一起做白日梦。

&esp;&esp;幻想日后学有所成，能靠这手艺赚些银子，将自己赎出来，做个自由身，从此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esp;&esp;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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