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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esp;&esp;李斯予乘胜追击：“不要再骗我了，你吃了我家那么多饭，已经是半条我家的鱼了，不能骗我。”

&esp;&esp;人鱼心口起伏，情绪波动让他的鳞片快速蔓延，腹腮隐隐崩裂。

&esp;&esp;李斯予从后视镜里看到人鱼皱着眉挠自己的脖子和胳膊，鳞片蔓延到侧脸和额头，这条鱼看起来心情非常烦躁。

&esp;&esp;李斯予想了想，又出声诚恳道：“对不起。一开始只是担心你不愿意跟我回车里，我们先去安全的地方，好吗？对不起。”

&esp;&esp;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人鱼，而人鱼仿佛没有听到，也不出声，专注地烦躁着。

&esp;&esp;于是李斯予打开音乐，找到了班得瑞的专题播放。

&esp;&esp;他记得小时候，表妹的猫经常会心情烦躁地乱叫，他们意外地发现班得瑞的音乐中小母猫神奇地安静了一些。

&esp;&esp;李斯予在后视镜里观察着人鱼，他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但是突然又眼泪汩汩，牙关紧要。李斯予从副座拿起一个柔软的保证单手递给他：“小鱼，你抱抱这个，躺下来坚持一下，我们还有15分钟就到家了。”

&esp;&esp;人鱼一把扯过抱枕，躺到在后座中，用抱枕按着自己的面庞，压抑地鸣叫从抱枕中漏出。随后，他变得尖细的指甲扎进抱枕中，“嘭！”人鱼扯烂了抱枕，鹅绒充斥了狭小的空间。

&esp;&esp;人鱼躺在后座，看着飘飞的鹅绒在狭小的深色空间里，它们上升，下降，旋转。像从前居住的海域常年会有的深色天空和入海即融的暴雪。他忽然感到了宁静，灼烧的疼痛和无法诉斥的烦躁留在这个躯壳里，而他漂浮在仅仅半米之上的空中，忘却了一切烦恼。

&esp;&esp;过了很久，有可能只是一会儿。在这宁静中，他又嗅到了水的气味，他仿佛又和世界有了链接。

&esp;&esp;水流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睁开眼睛眨了眨，李斯予的面庞像被雨刷器擦过的景色逐渐变得清晰。

&esp;&esp;人鱼看到李斯予放大的面庞，又看到自己躺在圆形的浴缸里，浸没在水中，只有上半脸露出水面。白色衬衫黏在身上，而下半身，他心爱的漂亮尾巴已重见天日，正从浴缸的另一端伸出来，湿湿嗒嗒垂在白色瓷砖的边缘。

&esp;&esp;李斯予的脸在靠近，随后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他并没有发现他已经醒来。

&esp;&esp;窗外暗沉沉的，似乎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esp;&esp;李斯予低头，对上了人鱼的眼睛。

&esp;&esp;“咳，”李斯予吞咽了一下，把人鱼往上抱了抱，“喝点水吗？”问完又觉得自己有点白痴，站起来胡乱摸了摸裤子。

&esp;&esp;然而人鱼并无回应。他转了个身，蜷缩着沉入水底，安静地睡着了，腹腮在水中轻轻摆动。

&esp;&esp;李斯予站在未来得及开灯的室内，微弱的光线掩盖着他微红的脸。他于昏暗之中，无声地出了口气。

&esp;&esp;就算他没睡着，应该也是不懂的吧，他只是一只天真的小鱼。李斯予无声垂眸，希望自己去做正确的事。

&esp;&esp;手机微弱的振动变得很吵，但李斯予忽然得救，拿出手机走向客厅。

&esp;&esp;他站到窗口，看着窗外无边的阴暗，将电话放在耳边。

&esp;&esp;电话另一端的男声断断续续传来，李斯予时而不耐时而沉默。窗外阴云蔓延而来，客厅更加昏暗。这不是一个出海的好时机，但李斯予有个冒险的想法。

&esp;&esp;二十多年平静幸福的生活，令李斯予常常感恩投胎时抽到了好签，李穆清这样的女人可以成为自己的母亲，该不会用尽了前几辈子的运气吧。他在她魂归洪溟之后，也依然想延续她曾经对自己的教育，想做个朴素的好人。

&esp;&esp;他站在窗边的光线交织处，自我嘲笑地想，那遇到人鱼可能就是用掉了后几辈子的运气，下辈子说不定要去当乞丐了。可怜，可爱的小人鱼，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爱上他了，但这种爱，对于一个生活在海洋中的非人生物来说，能有什么用处呢？

&esp;&esp;李斯予心事重重地转着手机，又点开相册，来回翻看相册。小鱼的照片不多，在家里睡觉时候偷偷拍了他下垂的细瘦的手，在看电视时拍了他一动不动的侧脸，还有在游乐园里张大嘴巴大叫的照片，这张可能发给周幸他都认不出来。这些照片将在人鱼投身大海离开他后，统统进入回收站。手机的回收站，他脑海的回收站。

&esp;&esp;突然啪嗒啪嗒的声音响起，浴室的灯光先亮了起来。门边扒拉着半个人，人鱼用自己的尾巴支撑着身体，按开了浴室的灯。

&esp;&esp;他问李斯予：“你怎么不开灯啊？”

&esp;&esp;问完也没管他，用鱼尾尝试着向前跳跃，双臂展开保持平衡，往沙发的方向前进。

&esp;&esp;“几点了？我的律所1818节目是不是要开始了。”毕竟没几天就要被遣送回海里了，能看一集是一集！

&esp;&esp;

&esp;&esp;“你看，我打过电话了，你冷静一点。”

&esp;&esp;王一士老实地窝在沙发里，举着手机给周幸解释着。而周幸站在房间角落的阴影中，握着枪的手气急败坏地发抖。

&esp;&esp;“那小子怎么说？！”周幸的声音带着一些变异的沙哑，王一士在担心他走火真的给自己一枪的同时，还担心周幸不会是真的疯了吧。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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