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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李暮汀耸耸肩,只能作罢。
&esp;&esp;行程就此敲定,其实算得上高周转——中秋以来,隔着电脑屏幕,李暮汀被贺明霁抽成了李陀螺。
&esp;&esp;因为贺明霁不想长久地与贺家的泥淖缠斗。
&esp;&esp;尽管泥淖上有数不胜数的财富,但对二十六岁的贺明霁来说,它们一点都不重要。
&esp;&esp;如果要带景澄回京市,也该是一个宁静纯粹的秋天,满城金灿的落叶低低拂过红墙。
&esp;&esp;没有任何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来打扰,他会做好攻略,和景澄一起当好游客。先去颐和园外边领本导览册,等坐船上的时候,景澄可能会咬着豆汁,龇牙咧嘴地指挥他超过前面所有大黄鸭……
&esp;&esp;贺明霁忽然想,景澄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
&esp;&esp;落地窗外,露台陷入幽蓝色的夜晚里,一丛两丛的金色光点闪烁其中,如同误入高楼大厦的萤火虫。这种点状灯是新装的,他从【荆棘之匣】的某张场景渲染获得的造景启发,景澄还没看到过。
&esp;&esp;淡淡的光点落到他手上,景澄的声音传了过来,混杂着热热闹闹的川渝说唱背景音:“哥哥,我在吃火锅。”
&esp;&esp;“齐光国庆前有次聚餐,三天后,我问过行政,员工可以带一名家属,你有空吗。”
&esp;&esp;“我这种离职一个月的员工也可以?”景澄仿佛没听他的懂话外之音,“那我要带咪咪去。”
&esp;&esp;“我不算家属了。”花坛里,鸢尾的叶背出现一道甲痕,贺明霁云淡风轻地松开手。
&esp;&esp;景澄哼哼冷笑:“哥哥,你可以自己去。毕竟我们咪咪长大到半岁,除了齐光和家里,就只去过宠物医院了,不是吗?”
&esp;&esp;贺明霁敛眸,当然不是。
&esp;&esp;咪咪有三个月的流浪生涯,之后才被宜大的学生送到宠物医院体检。而齐光一直有专门的公益基金,因着这层缘由,他很快就领养到了它。
&esp;&esp;理由包含嫉妒、自私的占有欲,并不光彩——若景澄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
&esp;&esp;贺明霁说:“嗯,看来只让行政额外给你的家属准备一份三文鱼了。”
&esp;&esp;电话那端,景澄安静了几秒。
&esp;&esp;很突兀地,耳机里出现另一道模糊的男声。
&esp;&esp;“景澄,鸭肠烫太久口感容易不好。”
&esp;&esp;“啊!我给忘了,只需要涮十五秒。”景澄的声音重新响起,她火急火燎,“哥哥我先不说啦。”
&esp;&esp;贺明霁沉稳答:“好。”
&esp;&esp;通话结束,露台重新恢复寂静。
&esp;&esp;细长的草叶划过贺明霁手腕下的金属袖扣,映出略扭曲崎岖的倒影。
&esp;&esp;年轻男人长睫低阖,薄而锐利的眼尾微垂,蓦地,面无表情地发出一声轻呵。
&esp;&esp;-
&esp;&esp;临到聚餐那天,景澄当然没有带咪咪去,齐光员工太多,行政直接包下了宜泽市郊的一家度假酒店,宴会厅都分了三个。
&esp;&esp;贺明霁言简意赅地告诉她他要出差,她于是趁着假期回了夏园几次。看到院子里跑跑跳跳的小狸花,景澄到底没狠下心连夜打包偷走,流浪过很久的小猫能有地方自由奔跑,景澄心知,再怎么和贺明霁闹别扭,她没道理去勉强。
&esp;&esp;做实验,运动,看书,休息的时候约侯青青或者褚萤李瑜去探店,景澄的国庆过得很充实,还去silver看过一次梁翊合的乐队演出——换了发色的梁翊合人气现在高的离谱,中心的卡座订不到,她坐在吧台听完的,也就没再送花捧场。
&esp;&esp;忙碌的平静中藏着一道无声的漩涡。
&esp;&esp;领养日这一天,景澄起了个大早,先绕着小区绿道跑了十圈。
&esp;&esp;好像一直都有用不完的力气,心脏源源不断地泵出新鲜的氧气,所以在泳池边拉起的警戒线终于也悄悄松了点,某个夜晚的小花终于新开一簇。
&esp;&esp;她踩着运动鞋,冲动地往前蹦了下,迎着晨光打出一套组合拳。
&esp;&esp;“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跑步,毕竟到了领养现场,步数肯定会变很多。”
&esp;&esp;景澄侧过脸,后脑勺的高马尾晃悠,语调轻快:“陈老师,早。”
&esp;&esp;陈嘉言忍不住也笑。
&esp;&esp;他手里提着两大袋菜,米色的针织外套质地柔软,灰色长裤垂坠,看起来格外居家。
&esp;&esp;他揶揄道:“景澄,我发现了,你去实验室工作后就只喊我老师了。”
&esp;&esp;“实验室里你的学生都这么喊,青青也是,我没必要特立独行。”
&esp;&esp;“我不介意。我认识你的时候,还不是老师。”陈嘉言低头,拿出一个半透明的包装袋,“早餐吃了没?”
&esp;&esp;里面是一杯咖啡,一枚贝果。侯青青送给她的面包一周才吃完,看包装,景澄也认出是同一家店。
&esp;&esp;“面包房那边有个商超,菜要比小区的这家新鲜一点。你搬过来后有自己做饭吗?”陈嘉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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