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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2页）

&esp;&esp;八岐大蛇问我是什么。

&esp;&esp;那太多了，我害怕的东西太多太多，多得我自己都不敢去深想，也不敢去计数。

&esp;&esp;在我陷入了沉默之后，八岐大蛇竟也没有因此露出半分不悦，反而对我说，“高天原的那些神，也有害怕的东西。”

&esp;&esp;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带着嘲讽，毫不愧于自己的“邪神”之名，他对“天”以及那些“天”的从属，同样有着与生俱来的叛逆与不满。

&esp;&esp;在那一瞬间，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我们的确是有相似之处的。但不同的是他能毫无顾忌地承受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继续肆意而为，但我却做不到。

&esp;&esp;我有比他更多的顾虑，也远比他更容易将一些东西放在心上。

&esp;&esp;无法忘记、无法割舍、无法面对。这一切便成为痛苦与迷茫的根源。这是我后来从安倍晴明口中听到的。

&esp;&esp;八岐大蛇和安倍晴明不同，随心所欲的邪神，不会对人类的善恶予以肯定或否认，在他的眼里浮现出来的，是有趣和无趣。

&esp;&esp;在他看来，高天原是无趣的，而阴阳两界则是有趣的，所以他和高天原决裂，因被高天原诸神害怕威胁自己的统治而封印在阴阳两界的狭间。

&esp;&esp;我忽然想，或许对于这位邪神而言，寂寞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接受人类的供奉，以此获得窥视人世的“眼睛”，所以他才不介怀我的失礼，任由我在他眼前晃荡。

&esp;&esp;思及此处，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八岐大蛇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他忽的伸手遮住了我的眼睛，冰冷的掌心贴在我的眼皮。

&esp;&esp;低靡喑哑的嗓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他说要带我去看些东西，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周遭的环境已然发生了变化。

&esp;&esp;八岐大蛇又将我带入了狭间。但是这一次，在我眼前浮现出来的，却并非是漫无边际的虚无与黑暗。

&esp;&esp;我看到了难言的灾难，熊熊烈火焚烧，像是要将天也燃烧殆尽，哀嚎遍地响起，似乎每一处都是无间奈落。

&esp;&esp;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但在声线中还是泄露出些许颤抖般的意味，我问八岐大蛇：“……这是什么？”

&esp;&esp;他说，“是天命。”

&esp;&esp;我不明白，何为天命。

&esp;&esp;八岐大蛇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后，他的手掌覆在了我的腰间，从身后将我拥入怀中。尖尖的下巴抵着我的颈边，带着寒意的皮肤贴着我的皮肤。

&esp;&esp;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生出了几分安心的感觉，甚至于忘记了自己现如今的处境，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贴着八岐大蛇的身体。

&esp;&esp;他问我，“这也是你害怕的一部分吗？”

&esp;&esp;我说是。

&esp;&esp;八岐大蛇笑了起来，低低的笑声贴着我的脸颊，“倘若我告诉你，我们现如今在做的事，你现如今在做的事，源赖光现如今在做的事，都会使得这样的天命降临，你又该如何自处？”

&esp;&esp;这样的问题，于我而言，太过残忍也太过复杂。

&esp;&esp;我无法回答。

&esp;&esp;他将我抱得更紧了，霎时甚至有种被冰冷的长蛇绞缠般的窒息感，可我却奇异地能够感受到八岐大蛇此刻的表情——他露出了笑意。

&esp;&esp;“真是可怜……”八岐大蛇轻轻地叹息，他的手掌停留在我的发顶，有一下没一下地穿过我的发间，呢喃般唤着我的名字，“寒川主啊……”

&esp;&esp;那样的声音几乎令我发战。

&esp;&esp;我觉得很害怕，不是害怕八岐大蛇，而是害怕自己——害怕懦弱无能、无法获得自己想要的救赎，也无法给任何人带来救赎的自己。

&esp;&esp;究竟要怎么做才好呢？究竟要怎么做才可以呢？

&esp;&esp;在这种时候，我想到了身后的八岐大蛇，我问他，“我应该怎么做？”

&esp;&esp;八岐大蛇握住了我的手，他贴在我的耳边，轻声对我说：“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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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就这样，我在狭间待了一段时间。

&esp;&esp;通过他的“眼睛”，我看到了许多人世发生的事情。在这世上有许多灿烂盛开的花，也有许多悄无声息逝去的生命。

&esp;&esp;天灾、人祸，在人们甚至在妖怪们眼里无法避免、无法逃离的东西，却都有着人类的面容，都受“天”的管束。

&esp;&esp;八岐大蛇告诉我，这也是“天命”。

&esp;&esp;我对此愈发不解，在我看来，无论是人还是其他的生命，都在竭尽全力为“活着”与“幸福”而努力，可若是如八岐大蛇所言，这所有的努力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esp;&esp;因为这一切都是早就有所注定的“天命”。

&esp;&esp;“你不喜欢？”八岐大蛇的嗓音轻柔得像是黎明前的晨雾。

&esp;&esp;我无比确信，“我不喜欢。”

&esp;&esp;他笑了起来，“我也不喜欢。”

&esp;&esp;于是他被高天原驱逐，被众神封印，皆因他不愿接受这早就已经被注定规划好的“天命”。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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