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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esp;&esp;这一段便结束了。雾谭听得皱眉头，好像不太满意。

&esp;&esp;我在桌对面坐下，开扇慢摇：“不然呢，你想听什么？”

&esp;&esp;雾谭再做深思，道：“照理说，三皇子虽小，却已被你看上，还一起住。等你开窍，你第一个断袖的对象应该是他才对，而不该是……”然后他目光深沉地盯着我的宝贝折扇。

&esp;&esp;我望了眼天上月，叹气道：“是他后来先生我气，不要我了。”

&esp;&esp;煮豆

&esp;&esp;彼时云府的人虽对此讳莫如深，但我时日呆久，还是弄清楚这小少年是个甚情况。

&esp;&esp;他正是云藏的三儿子，云何欢。

&esp;&esp;其母为一舞姬，是云藏当年一时兴起在西凉秦楼楚馆买的。舞姬失宠后儿子也为云藏所厌弃，半年前那舞姬也去世了，于是儿子更失庇护，成了关在云府中的一条小流浪狸猫，没有人管。

&esp;&esp;小猫都当牛衔环了，我自然顺手管了起来。先是攒攒府中配发的柴火和炭，给他烧水清洗，理成人样；再借他备用的麻衣穿，帮他束发；每日屋外煮饭菜，有他一份；同别的门客一起去云藏那凑热闹，得到什么大家都有的赏赐、点心，也给他。

&esp;&esp;最重要的，晚上有空，教他读书识字，学点做人道理。虽则我自己也没做成个好人，至少不算太烂，以后发达了应该能娶到媳妇；可他这样下去显然娶不到，人小也要未雨绸缪。

&esp;&esp;云何欢是愿意学的，起初。他一个月内已学会认许多字，于是又我决定教他读诗，品味前人意境，从而修养己身。

&esp;&esp;但我与他一月出头的萍水缘分，正毁于此。

&esp;&esp;我没有教小儿读诗的课本，就见到什么，给他讲什么。

&esp;&esp;讲诗第一日，我晚上带他赏月，给他讲了半首带他名字、带有月亮的诗：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esp;&esp;这诗是宫怨诗，后面的句十分悲戚，我便没说，我只解释这四句，是说新裁下的丝绢，如霜雪般皎白，把它做成一柄合欢团扇，正如这浑圆朗月。

&esp;&esp;云何欢听了，捧着脸开心得不得了：“你在说我好看，对吗？”

&esp;&esp;我本意并非如此，但他喜欢这么理解，倒也没错，便点头肯定，未反驳。

&esp;&esp;于是当晚他仔仔细细记下诗句，睡着都念叨了一晚上。迷迷糊糊还道：“我知道我好看，我还知道你也好看……以及娘亲最好看……娘亲说，她家乡在北狄，她被卖到西凉来之前，看到的家乡的草原，也很好看，可什么是草原……”

&esp;&esp;第二日，我同别的门客一同出去后回来，他缠着我，要我再讲第二首诗。

&esp;&esp;我想起他昨晚念叨母亲家乡的草原风光，便教他一首描述草原风光的诗。天似穹庐，笼盖碧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esp;&esp;这诗释义简单，我稍一解释，云何欢便也和昨日般特别开心起来，反复念叨，仔细记下。晚上床头，还挤过来扒着我胳膊，背了好几遍，问我他有没有背对。

&esp;&esp;这次他手脚卷着我胳膊睡觉，我并未躲开。

&esp;&esp;但第三天，他找我要新的诗，我却不知怎的，说错了话。

&esp;&esp;彼时我正在煮菜，把豆子从豆荚中拆出下锅、豆杆用完扔入锅下柴火堆。我想教他一首有内涵的诗，从而让我也显得极有内涵、不是只会夸他或者夸哪里漂亮，便借此讲：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esp;&esp;云何欢没听我解释，已先认真跟读，念完数次，再道：“我记下了，我听得出这是讲豆子的诗。是说豆子也很好看吗？”

&esp;&esp;我认真道：“这诗是讲，豆子和豆杆都是同一株上长出的，豆杆却变成了柴火，在煮哭泣的豆子。他们互为兄弟，却自相残杀。”

&esp;&esp;云何欢脸色寂然，他静静瞧着我，目光变得极冷，未追问更深层释义，也没背第二次。

&esp;&esp;我以为他没完全明白，补充道：“这诗是教后人不要兄弟阋墙，兄弟之间都是同根出生，应要和善友爱。”

&esp;&esp;然后，云何欢又静默了片刻。

&esp;&esp;再然后，我一锅豆子都被他掀了。

&esp;&esp;少年好看的脸立刻变得无比狰狞，嘴里骂出无数西凉口音或北狄口音肮脏俚语，我不能听懂。最终他骂得自己先哭了，一脚踹在我脸上，几乎把我下巴踢错位，气冲冲地就走了。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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