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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第1页）

&esp;&esp;“沈家？”仁亲王眼中的愤怒淡去，似是在回忆过往之事，半晌，才恍然道，“原来是那个沈家。”

&esp;&esp;他嘲讽一笑：“谁叫他自诩清流？既做不了本王这边的人，那便是本王踏上那至尊之位的绊脚石，弃了也就罢了！你是沈家的什么人？竟为沈家……筹谋至此！”

&esp;&esp;莫忘心头那团火愈烧愈旺，就是有这样的人，做尽了恶事还能心安理得。

&esp;&esp;“那我将你府中女眷尽皆冲作女昌女支如何？反正成王败寇，都是罪有应得！”

&esp;&esp;“你！”仁亲王被莫忘气得心头火起，“本王好歹是皇上的皇叔，他决计不会做得这般绝的！”

&esp;&esp;而后他又得意地笑了起来，像是垂死之人做最后的挣扎。

&esp;&esp;“你来跟我报仇，那你也该跟先皇报仇啊，他也是有所图谋，为了现今的皇上筹谋才睁只眼闭只眼的。”

&esp;&esp;戚若一听这话，忙道：“不要听他的！就算先皇有错，那也是先皇的错，断不该波及现今的皇上，还有那千千万万的百姓啊，大乾不能乱……恩……”

&esp;&esp;她的话还未说完又被仁亲王一个用劲儿给勒住了脖颈，旁的话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esp;&esp;莫忘眉心一动，就想上前将人给拉过来，却是被仁亲王眼疾手快地给避开了，而这时候他已经将戚若的半个身子给甩出城墙外了。

&esp;&esp;戚若心中一凛，虽做出了必死的决心，这时候面对死亡仍不免胆怯，特特是瞧见了城墙下担忧地喊着自己名字的人，是愈加舍不得了。

&esp;&esp;“阿若！阿若，你别害怕，别乱动……”

&esp;&esp;祁陌从没有如此焦心过，是真的怕了，怕戚若性子太烈，怕她觉着自己是他的负累，怕她真的纵身一跃……

&esp;&esp;他从未这般怨过恨过自己，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无力。是战神又如何？竟让自己的妻子，让自己的妻子陷入此等境地。

&esp;&esp;他当初该固执些的，无论她说什么，一定要将她给带走，那样她也不至落入敌手。

&esp;&esp;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城墙上形势的变化，他陡然想起了皇上对他说的话，说是仁亲王手边还有步暗棋，他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esp;&esp;没成想，是莫忘，他的……杀父仇人……

&esp;&esp;只是如今他种种纷飞的思绪还有仇恨都必须搁置，他只想戚若能平平安安的回到他身边。

&esp;&esp;此时的仁亲王俨然已是强弩之末。

&esp;&esp;“王爷，好歹你也是一枭雄，若是你束手就擒，我定然会向皇上求情，到时候不定就将你的子嗣给赦免了。”

&esp;&esp;仁亲王没理祁陌的话，而是固执地问着：“你到底是沈家的什么人？”

&esp;&esp;莫忘没想到这仁亲王凭着股子气还能支撑这许久。

&esp;&esp;“沈家义子——莫子清！”

&esp;&esp;话罢，他看了眼被他架着的戚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同他多废话几句，拖延一下时辰，待得他血流得差不多了，支撑不住了，便是他们动手之时。

&esp;&esp;“我的义父义母，还有我的妻儿……若不是你，他们会去的去、散的散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都是拜你所赐！你觉着我算是背叛你吗？我从来就没有忠诚于你！”

&esp;&esp;仁亲王微眯着双眼打量莫忘半晌，突然仰天大笑道：“你以为将我逼至此境地你就能好过了吗？别忘了，为了取得我的信任，你都做了些什么！”

&esp;&esp;仁亲王现今全都想明白了。

&esp;&esp;“你为了彻底铲除我的势力是下了好大一盘棋，被迫入棋的不知凡几，这老镇国公……”他故意拖长了音，往城楼下守着的祁陌望去，“可也是在这盘棋中……你到时候也是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还不是一样的会被人喊打喊杀！”

&esp;&esp;听得这话，戚若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爬上心头，她急急朝祁陌望去，却见他面上满是忍耐，最多的，还是对她的担忧，她是更觉愧不敢当，又慌忙地低下头来不敢再直视他的双眼。

&esp;&esp;莫忘早知此事瞒不住，势必会被捅出来，就怕戚若承受不住，忙道：“仁亲王，你已是强弩之末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斗争了，到时候你府中活着之人只会更惨！”

&esp;&esp;仁亲王看看城墙下的祁陌，又回头看看守在他身后的莫忘，大笑道：“看样子你们都很在乎这丫头嘛，本王还真不知道这丫头这般好用，本王差点又被你们给骗了，不过……”

&esp;&esp;他脸色倏然一变，说出口的话更是一派森然：“能拉个人陪本王死也是好的……至于本王的子嗣……你们以为本王能天真到相信你们的话，他们还能活？儿子不能活了，女儿活着还有什么用？给我仁亲王府蒙羞？至于那些个妻妾，死了更好，给本王陪葬！”

&esp;&esp;谁都没想到这仁亲王竟已疯魔到了此等地步，这才是最可怕的——他已不管不顾，了无牵挂了。

&esp;&esp;这城墙委实高了，戚若的半个身子都在外面，她本就生着病的，朝下看一眼就浑身发软，随即整个身子又不可避免地紧绷起来，脑袋更是阵阵晕眩，惹得她只敢闭着双眼。

&esp;&esp;而直至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还是想要活的，看见她的阿陌她就不想死了，想要好好地跟他过一辈子。

&esp;&esp;可是让她怎么面对这一切呢？

&esp;&esp;丈夫和父亲，她该如何抉择？就算是做出选择了，她也一辈子都不能安心啊！

&esp;&esp;她就像背了个包袱，若是看透了就将包袱放下了，若是放不下她只能一个劲儿地往那包袱里塞东西，只等着最后一根稻草压死她。

&esp;&esp;何况，她的阿陌都知道了，知道老镇国公在战场上被杀害的始作俑者是谁！

&esp;&esp;她复又睁开了双眼，直直地往下望去，一个疯狂的想法缠绕上她——跳下去吧，跳下去就没有痛苦了，也不用选择了，包袱自然而然就放下了。

&esp;&esp;她被蛊惑了，微微抬头朝祁陌痴痴望去，脸上划过一抹决绝的笑容。

&esp;&esp;祁陌心头大颤，一股子不祥的预感侵蚀全身，只能拿眼紧紧盯着自己在城墙边缘摇摇欲坠的心爱之人。

&esp;&esp;随之而来的，就是绝望，彻骨的绝望。

&esp;&esp;他眼见着戚若一把推开了仁亲王，而她自己则因着失去了仁亲王的支撑而翻落城墙。

&esp;&esp;城楼上下，诸人皆惊。

&esp;&esp;“阿若！”

&esp;&esp;“若儿！”

&esp;&esp;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esp;&esp;莫忘从城墙下望去，就见自己新进找到的女儿背对着自己，像只翩然起飞的蝴蝶般张开双手飞了出去，没有丝毫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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