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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esp;&esp;个中曲折她不得而知，只知道她奶奶最后也没如愿抱上孙子，算是季灵芝委曲求全的胜利。

&esp;&esp;季灵芝总是哄她，说棣棠是另一种灿烂又诗意的小花，也叫东瀛山吹花，寓意很美，这种花被风一吹，如山魂飘动，花瓣落满山坡。

&esp;&esp;沈棣棠很清楚，季灵芝是想努力说服她，棣棠这个名字和她奶奶的期待没有半点关系。

&esp;&esp;她想问妈妈，却不敢问，既然这花这么美，既然她这么喜欢这种花，怎么从来不画它？棣棠花从未出现在她心爱的画架上，也从未出现在季灵芝任意一幅画里。

&esp;&esp;所以，沈棣棠依然讨厌这个名字，因为名字里暗含着季灵芝的精神胜利与妥协。

&esp;&esp;沈棣棠有时在想，季灵芝是个矛盾的人，也许艺术家都是矛盾又割裂的。

&esp;&esp;她一面坚决地为了女儿对抗婆婆封建余孽的思想，一面在沈勇面前践行三从四德，一面对家暴零容忍果断离婚，一面迅速嫁给与沈勇别无二致的另一个男人。

&esp;&esp;关于季灵芝与沈勇离婚这件事，沈棣棠并不是没有听到过传闻。在路上碰到好信的街坊邻里，总有人拉着她说，你妈嫁给你爸就是为了钱，这不，大难临头各自飞咯。

&esp;&esp;沈棣棠总是变着花样、言辞激烈地骂：

&esp;&esp;“你想为了钱结婚，也得照照镜子，钱能看上你吗？”

&esp;&esp;“那你为什么结婚？未婚先孕？还是为了穷？”

&esp;&esp;“等你家大难临头，让我好好看看你们怎么飞。”

&esp;&esp;

&esp;&esp;时间长了，这样的声音再也传不进她耳朵。

&esp;&esp;沈棣棠有自己的一套逻辑，逻辑的核心就是季灵芝没错。

&esp;&esp;就算她是为了钱跟沈勇结婚，那又怎么了？除了钱，沈勇还有别的优点吗？

&esp;&esp;男人总不能要一头，没一头。

&esp;&esp;转学之后，那些难听的言论又重新出现，可这次，她却无从下手。

&esp;&esp;因为校园内的恶意与邻里间的恶意完全不同。

&esp;&esp;邻里之间，多半是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的大爷大妈，打着“关心”的旗号，舞到她面前，试图套出点新鲜出炉的八卦。

&esp;&esp;她可以轻而易举戳破他们伪善的面皮，用莽撞的辱骂回以颜色。

&esp;&esp;可校园里，那些恶意受校规管束压抑，是隐晦而无形的。

&esp;&esp;也许是三三两两的斜眼示意，也许是似有若无飘来的议论，又或者是早操时故意从她前后路过，一阵风似的带起她那件格格不入的校服裙，跑远后，嬉笑着看她手忙脚乱地按住裙角。

&esp;&esp;她满腹的火气就像漏气的皮球，任人拍打揉搓，却毫无暴起反弹的余地，让她无从对抗。

&esp;&esp;她每一次的爆发，都只会换来对面轻飘飘的装傻：“招你惹你了？”

&esp;&esp;好像她在没事找事，好像他们什么都没做。

&esp;&esp;所以，沈棣棠讨厌学校。

&esp;&esp;讨厌瓷砖统统缺角的教学楼，讨厌门关不严的女厕所，讨厌在走廊厉声呵斥学生的老师。

&esp;&esp;这一切，都是国际部的校园生活里没有的。

&esp;&esp;

&esp;&esp;二月十三日，也就是情人节前一天，沈棣棠照常穿着格格不入的国际部校服，顶着一张臭脸来上早自习。

&esp;&esp;她掏出手机，点开一棵小树图案的手机app，把时间条拉满，然后丢到书包里。

&esp;&esp;小树软件的功能非常简单，设定好专注时间，就可以种下对应时长的小树苗，这期间如果玩手机的话，树苗就会枯死。如果坚持住没有玩手机，时间到就会成功种好一棵树。

&esp;&esp;本质上是个戒手机瘾，专注提升效率的软件。

&esp;&esp;沈棣棠之前并没有注意力不集中的毛病，她能在画室从早八点坐到晚八点，手感奇好的时候，期间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esp;&esp;画画是她擅长的领域，她没有专注问题。可在高三一班这两周，她每天听着催眠的理综课程，看着蝌蚪似的数学符号，忽然觉得手机可太他爹的好玩了。

&esp;&esp;她在各科老师的眼皮子底下，两天内把之前丢到一边的小鳄鱼洗澡打通关，看着屏幕上满意眯眼笑的鳄鱼，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得戒掉手机。

&esp;&esp;可是树种了一排又一排，她听课依然像是听天书，数理化生四门，除了某些反复出现的题目，她能背出答案之外，其它基本都做不出。

&esp;&esp;沈棣棠长这么大，第一次当笨蛋，还是在一群讨厌的人中间当笨蛋。

&esp;&esp;她沮丧，但也不服气。

&esp;&esp;她从书桌里翻出aa的遗传题，决定从简单些的生物下手，她能背出那篇没几个正常汉字的离骚，就能背出小明他爹秃顶的遗传规律。

&esp;&esp;掏练习册的时候，她手肘不小心碰到同桌陈尔欣，同桌凉凉扫她一眼，没说什么。

&esp;&esp;她和陈尔欣的关系依然很紧张，但不是毫无变化，甚至这期间，还有过缓和的机会，陈尔欣曾经主动跟她搭话，只是她没理，关系又搞僵。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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