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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2页）

&esp;&esp;阿双握着软剑般的晷针，形容呆滞。挪巫看着日晷上的影子，催促：“快到时辰了。”

&esp;&esp;她依然没动作，挪巫便替她将晷针提到她颈部，将冰冷的锋刃对着她，摆出个举剑自刎的姿势。

&esp;&esp;阿双木然地低头，望着周身遍布的彩绘，——那是村中众人的意志，是这场蓄意谋杀里，同族亲手为她写下的遗书。

&esp;&esp;唯有一处。

&esp;&esp;唯有。

&esp;&esp;阿双愣愣地看着手臂处小孩子的蓝色手印，那是早上他握上的痕迹。刀架颈侧，垂眼可见的最显眼的事物，便是幼子的握痕。

&esp;&esp;手印宛如催命符，推着她的手，逼她将剑刃滑进脖颈。

&esp;&esp;她的手印，也曾印上她母亲的手臂，推波助澜。

&esp;&esp;刹那间，她仿佛透过墙上冰冷的名字，看见无数女人人生的终点，和她们为之毫不犹豫割向自己咽喉色，无数双手。

&esp;&esp;没有红枣大的小手印、胖嘟嘟发面馒头般的稚嫩手印、甚至还有成年人粗粝的大手。

&esp;&esp;近千年来的罪孽。

&esp;&esp;极刑之罪，不过以子杀母。

&esp;&esp;“你们都疯了疯了！！村中女人日渐稀少，你们便编造什么已育新娘的谎话，胁迫她们繁衍。逼着母亲生下母亲，女儿为女儿死，边杀边救？！”阿双强撑着身体站起来，“送进山洞里的死了，山洞之外的也没活着，你们都看不见吗？？？”

&esp;&esp;傩巫靠在日晷边，毫不在乎地催促：“快些吧，等指针归零，山体便会倾倒，到时候整村将无一存活，包括你的孩子。”

&esp;&esp;不知怔愣多久，阿双忽而起身，晷针点地，接着——毫不犹豫地刺向日晷，翻身借力，将日晷掀起一半，封印几近破损。

&esp;&esp;“！！你疯了———！”傩巫大惊，“你不要你女儿的命了吗？！”

&esp;&esp;没等他阻拦，阿双便再次用力，彻底掀翻封印。

&esp;&esp;“无所来去，天道好还。”阿双冷眼看他，“神谕，你们读错了。”

&esp;&esp;于猎猎罡风中，阿双解开衣摆，露出不着寸缕的身体。

&esp;&esp;那是一具没有男，也没有女的身体。

&esp;&esp;傩巫震颤：“你———！大胆邪物！！”

&esp;&esp;“我叫阿又，是双生子。”阿双平铺直叙，“换言之，阿双从来都是两个人。我因无法传宗接代被暗中抚养长大，而我姐姐是女人，那是她的孩子。而我在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

&esp;&esp;“你不管你姐姐和她孩子的死活吗？！”

&esp;&esp;“你也说，母亲与孩子，是唯一不可割舍的联结。”阿双冷眼将封印破坏殆尽，山体震动，滚下落石。

&esp;&esp;封印上无数的母亲见儿女有危险，不由化作割人的风刃，混入罡风刺向两名罪魁祸首，凌迟般片下肉来。阿双握着晷针的手几乎立马见骨。

&esp;&esp;“……无所来去……天道好还。我今天才知道，我是什么。”阿双痛得呼吸困难。

&esp;&esp;“你敢灭族！！！”傩巫也痛呼。

&esp;&esp;“要我姐姐和她的女儿这样活着，像被算计的、待宰的家畜，命不由己，那不如死了！！”

&esp;&esp;“不如！！！死了———！”

&esp;&esp;罡风许久方止，傩巫只剩一具骨架。

&esp;&esp;故事的结局，是阿又替代即将陨落的山神，成为继任山神，而阿又的亲人与村民全部葬身山底。

&esp;&esp;老山神留下一枚石子，和一句神谕。

&esp;&esp;“若石中生出兰花，便是你家族生机。”

&esp;&esp;于是阿又长长久久地坐在石洞的边缘，左手摆着毫无生机的石头，背后是蒙村的八字祭祀词：瓜瓞绵延，家族畅旺。

&esp;&esp;就此落幕。

&esp;&esp;沈棣棠放下手机，缩成一团，缓了许久。

&esp;&esp;肥狗见她蜷缩立马着急起来，可他被满地画作限制活动范围，缩在墙角急得跺脚哼唧，又无法靠近，像个渐渐烧开的水壶。

&esp;&esp;她反手抹掉下巴挂着的泪珠，提笔。

&esp;&esp;这不是阿双的故事。

&esp;&esp;这是妈妈的故事。

&esp;&esp;惊雷烟花

&esp;&esp;沈棣棠在第一次看完《蓝嫁衣》后，就开始反反复复做梦。不同于上班迟到、肥狗压人这种具体的梦，她开始梦到些光怪陆离的场景。

&esp;&esp;她梦见分手那天，愉琛上一秒还在冷声质问，下一秒便被无数只手拖入深渊，再也见不着。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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