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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好。”周止嗓音哑得出奇,挂了电话。
&esp;&esp;他大脑有很长时间的停转,呆呆地望着手机荧幕一点点暗下去,又被他拇指点亮,再次暗下去,都没有想出要给谁打电话去问。
&esp;&esp;周止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历被人赶出家门,他与母亲时常奔走游离,在不同的暂时性居所中相依为命。长大后,学校有时限的校舍成为周止的“家”,只是他一直都清楚,这个“家”拥有有离开的那天。
&esp;&esp;毕业了,医院病房,母亲躺着的病床成为周止的家,他会在母亲床头摆放新鲜的花束,在花枯萎前回去探望母亲。
&esp;&esp;再之后母亲死了,周止与年锦爻有了家,但那个家也不属于他,是年锦爻的家。
&esp;&esp;家要永久地在那里,随时等待他回去。
&esp;&esp;所以周止才会拼了命,用尽一切办法买下一套只属于他自己的家,他就可以给他的小孩一个不用再被人赶走,不会有需要离开的那一天的家。
&esp;&esp;房子被周止赋予了“家”的意义,因此对他来说,才变得尤为重要。
&esp;&esp;周止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放在膝头的手渐渐握紧,牙齿磕在一起,发出冷冷的响声。
&esp;&esp;睁开眼后,他再度点亮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esp;&esp;赵阮阮还在工作,挂了周止的电话,但回来一条消息,问他发生了什么。
&esp;&esp;周止没有立刻回复她的消息,下车抽了根烟,依靠在车门上,太阳光些微地落下来,把他的影子修长地投射在混凝土地面。
&esp;&esp;他本来就瘦了许多,投在地上的影子看起来更瘦了。
&esp;&esp;周止静静地思考了片刻,灭了烟矮身进了车。
&esp;&esp;可能是是最近天忽冷忽热,车点着的时候有点卡顿,但周止来不及多想,一脚油门踩出去,朝赵阮阮父母家加速开去。
&esp;&esp;周止敲门的时候,是赵阮阮的母亲来应的。
&esp;&esp;看到女婿来,丈母娘忧愁的面孔上多了些笑容,热切地握住他,拉他进门。
&esp;&esp;丈母娘对周止很好,她以为周止与赵阮阮是真爱,心疼周止父母早亡,在心里把周止当半个儿子看待。
&esp;&esp;“小周吃了没?”丈夫娘慈祥笑笑,和蔼问他:“怎么这个点儿突然过来?”
&esp;&esp;周止不忍心对她说什么重话,勉强笑了下:“路过楼下,就想着上来看看您和爸爸。”
&esp;&esp;他被丈母娘带到沙发上坐着,看老太太忙里忙外的佝偻背影,于心不忍:“妈妈,您不用忙,我什么都不吃。”
&esp;&esp;“要吃饭的,你看你那么忙,看着瘦一大截。”老太太倒了热茶给他端过来。
&esp;&esp;周止犹豫了下,还是苦笑下,接过去,抿了半口就放回桌上。
&esp;&esp;老太太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周止抬头看过去,忽地觉得她老了许多,温婉的眉目间多了化不开的愁,瘦小的脊背也比上次见她,更窄小了。
&esp;&esp;话到嘴边,说不出口了。
&esp;&esp;不合时宜,周止想起母亲去世前最后的画面,那时的母亲也是这样单薄的身躯。
&esp;&esp;母亲的葬礼,是年锦爻帮他一起办的。
&esp;&esp;墓地的钱周止没凑齐,也是年锦爻帮他补全的。
&esp;&esp;周止现在坐在这里,却忽地想起年锦爻,心脏隐隐抽痛。他下意识拿起茶水,又抿了口,热水冲淡胸口沉又冷地痛意。
&esp;&esp;老太太问他是不是和赵阮阮吵架了,又说赵阮阮被他们惯坏了,让周止多多包容。
&esp;&esp;“没有的事儿,”周止面对她问不出来,努力笑着摇头。
&esp;&esp;老太太说着,忽地叹了口气。
&esp;&esp;周止问她:“妈妈,爸爸呢?我之前听阮阮说过家里的事。”
&esp;&esp;“哎呀,我让她不要跟你讲啦,”老太太做了几十年的中学教师,身上还保留着老一辈知识分子的清雅,觉得那样的事情太丢人:“软软一天到晚不让我省心!这死丫头真是的。”
&esp;&esp;说着,她又幽长地叹息。
&esp;&esp;在她这个年纪,每一口叹息,都像叹走一丝生命。
&esp;&esp;周止看到她眼眶里有些湿润,顿了顿。
&esp;&esp;老太太抹了把眼泪,无奈说:“老不死的学人家不好,一把年纪出去赌博,输了两千多万,闹到人家要打官司。”
&esp;&esp;老丈人赌博的金额是赵阮阮没有告诉周止的,这么多钱让周止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esp;&esp;老太太叹气,眼眶又湿润了:“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听人说的,把我们的养老钱都搭进去了……”
&esp;&esp;周止想老丈人的养老钱无论如何不可能最后输成两千万,他想到自己的房子,心里一下沉了沉。
&esp;&esp;“那……爸爸他……”周止放在膝头的手握紧拳,咬着牙问:“现在人在哪里?”
&esp;&esp;老太太啜泣着说:“这段时间应了老朋友的忙,出去看工地了,过两天就回来,还要开庭,法院传票都来了好几封。”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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