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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容华脸颊微微一红,薛明睿亲手雕刻了鸳鸯藤的白玉簪,两支簪子并排放着上面的鸳鸯藤能对合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两支簪子,一支刻容,一支刻睿,平日里戴着不让人仔细看还好,怎么能当着薛亦双、薛亦宛的面拿出来。
&esp;&esp;……
&esp;&esp;下了早朝,薛明睿径直出了宫门,荣川急匆匆地赶上来,“刑部大牢已经说好了,三哥径直过去就行了。”
&esp;&esp;薛明睿道:“奏折都写好了?”
&esp;&esp;去年在京城闹事的叛军又抓到了几个,照惯例将名讳报上去即可处斩。
&esp;&esp;荣川道:“只等着三哥的丈人要不要写上去。”
&esp;&esp;刑部大牢里那些被遗忘的罪人,要么等着坐死牢中,当然狱卒是不可能让他轻易死的,要么是盼到刑部有犯人处斩,多填几个名讳,将那些人鱼目混珠地杀掉。陶正安可以被换做张三、李四,拉去刑场正法,从此之后刑部大牢就再也没有陶正安这个人,陶氏一族会大大地松口气,陶正安也不用再受折磨。
&esp;&esp;对背了死案的囚犯来说,这样的恩惠是天大的赏赐。
&esp;&esp;“过了这么久,皇上应该不会想起陶正安。”荣川将奏折塞进薛明睿手里。
&esp;&esp;话虽这样说,还是要冒一定的风险,说不得哪天皇上突然问起刑部……
&esp;&esp;薛明睿淡淡地道:“先去刑部大牢看看再说。”
&esp;&esp;看到薛明睿冰冷的表情,荣川忍不住后背发凉。
&esp;&esp;将陶正安从刑部大牢带去刑场正法,虽然算是给了陶正安天大的恩惠,可是这个结果实在不太适合给三嫂庆生。
&esp;&esp;荣川满怀心事跟着薛明睿到了刑部大牢。
&esp;&esp;阴暗湿冷的牢房一阵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一堆血迹斑斑的稻草上趴伏着一个人形,荣川提着灯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是陶正安。
&esp;&esp;薛明睿转头看一眼荣川,“打点好,我想和丈人单独说几句话。”
&esp;&esp;狱卒拿出钥匙将牢门打开,然后和荣川走开一步守在一旁。
&esp;&esp;薛明睿走到那堆稻草跟前。
&esp;&esp;陶正安听到脚步声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满是伤痕的腿支撑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
&esp;&esp;“丈人还认不认得我。”
&esp;&esp;清冷的声音传过来,陶正安分辨了半天才睁大了眼睛,灯光下是武穆侯薛明睿。
&esp;&esp;“侯……爷……”陶正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地抓住薛明睿的靴子,“侯爷……贤婿……”陶正安声音嘶哑,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空张着嘴,好半天才又拼命地道:“快……救救我……”
&esp;&esp;薛明睿耐心十足,声音清亮温和,“岳父的案子没过堂,无论怎么打点都不可能从这里出去,皇上不准备让刑部、大理寺或是都察院再审岳父的案子。”
&esp;&esp;一天天盼着他的案子过堂,没想到却是等来这个结果,陶正安顿时万念俱灰,身上的疼痛顿时又重了几分,“那……那我要怎么办……就……”
&esp;&esp;薛明睿道:“只能等到圣上恩典。”
&esp;&esp;圣上恩典。圣上怎么可能还记得有他这样一个人,刑部大牢里一关就是几十年的人不是没有,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持续下去,他想也不敢去想。
&esp;&esp;“赵信不是已经处斩了?我……我也是……受赵信唆使……我……早要……招认,我……招认了,什么都认……只要能离开……”每日的毒打他已经受够了,他想要死在牢里,却有狱卒看着他,他几次寻死都没有成功,换来的是更新一轮的折磨,他看到咬舌自尽的人被救回来,他撞墙自尽却被打断了腿,这些狱卒就是有手段让他活着受罪。他现在信了,只要他们不让他死,他无论如何都死不了,“贤婿……和狱卒……说说……就让我……死在牢里……也行。”
&esp;&esp;“丈人是不是还有些事没有说清楚。”薛明睿低下头看赵信,“雍圣十三年,丈人家里似是出了些事。”
&esp;&esp;陶正安一瞬间的迷惘,立即清晰起来,“那……都是……赵信……的主意……是赵信让我找了……炼制金石丹药……的药方……给了钦天监的西人……都是赵信……”陶正安说到这里忍不住哭起来,“若不是他我哪有今日……”
&esp;&esp;薛明睿皱起眉头提醒陶正安,“不知晓丈人家里的陶五小姐为何中毒身亡。”
&esp;&esp;“荣华?”陶正安想起荣华尸骨被挖出来的事,“我……如今……这般……境况……也不瞒贤婿……荣华是……偷听了我和赵信……金石丹药一事……我怕刑部询问家小……出了纰漏……恰巧荣华和赵信之子有了私情,”陶正安急于摆脱干系,也顾不得其他,“……赵信不满庶女婚配……我这才让李氏处罚荣华……谁知道……李氏下了杀手……”
&esp;&esp;薛明睿的眼睛眯起了一些,“这么说陶五小姐竟然是被丈人毒死。”
&esp;&esp;陶正安诧异地张大嘴巴,“贤婿……不是……已经知晓……荣华是做出……没脸的……事……而且那不是我……是李氏……动手……”
&esp;&esp;薛明睿冷冷一笑,“丈人不发话,李氏如何敢下手。虎毒不食子,没想到丈人和李氏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所谓私情,都是因丈人和赵家都嫌弃陶五小姐是庶女,陶二小姐和常宁伯世子清华寺相会,比起陶五小姐当年何如?丈人却让陶二小姐在常宁伯世子尚有家孝在身时就嫁入了常宁伯府。”
&esp;&esp;陶正安的满心期望顿时化成惊骇。
&esp;&esp;薛明睿眉目间已经满是冰雪,“丈人不如说说陶五小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esp;&esp;“荣华……荣华……”
&esp;&esp;陶五小姐善笔墨,深得陶正安欢喜,陶正安也曾将书房随意给陶五小姐使用。陶八小姐养在外府,虽请过一段女先生,却并没有出众的才情,可是他的妻子容华实则对书画十分精通,并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
&esp;&esp;成亲之后,容华总是在梦中哭喊,其中内容足以让他起疑。更何况容华和弘哥两个人有着让人无法探知的秘密。容华没有亲口说出的事,他本不想去在意,只是他全心身牵挂着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思量她。面对她的恐惧和难过他不能无动于衷,他不在乎别的,只在乎保护他心爱的人,虽然这已经太迟了。
&esp;&esp;“在有些事上,我很记仇。”他不是所有事都能一笑而过,在战场上可以,在朝堂上可以,在他枕边人身上,他小气的睚眦必报。
&esp;&esp;陶正安并不能听明白,“贤婿……看在容华的份上……我总是容华的父亲……就帮帮我……”
&esp;&esp;薛明睿挑起眉头,“你不将庶女当作女儿,哪里来的贤婿。”
&esp;&esp;薛明睿从袖子里拿出奏折,“朝廷要处置一批叛贼,我随便加个名字,你就可以冒名顶替。就算不能将你释放,也能让你免得受苦。”
&esp;&esp;陶正安死死盯着那奏折,满脸渴望。
&esp;&esp;“这样做有些冒险,若是皇上想起你来,刑部的人就会跟着受罚,虽然不会殃及到我,可是那些官员也是无辜的,他们还有妻子儿女,为你承担罪责不值得。”薛明睿将奏折收回袖子里。
&esp;&esp;眼看着薛明睿就要离开,陶正安拼死了力气才挪动了半步,“侯爷……我对容华……不薄啊……容华……”
&esp;&esp;薛明睿已经转过身,“你说陶八小姐?你还记得陶八小姐叫什么名字?雍圣十三年之前她都叫陶谨华。”雍生十六年陶八小姐回到薛家,她的名字就正式变成了陶容华。陶容华,他的妻子。
&esp;&esp;想到容华,薛明睿的表情缓和了些。有些事或许一辈子也想不通,只有真正关切的人才能明白一二,对于陶正安来说,话尽于此。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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