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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esp;&esp;我下意识屏住呼吸，母亲牵起我的手走出木屋。

&esp;&esp;透过摇摇晃晃的白袍子，我看到弟弟如同开膛破腹的鱼般，刮净鳞片，殷红的鲜血汩汩涌出，那一团团错综复杂的器官，有鼓涨的鱼鳔，也有深红的肝脏，鱼嘴长大，无声地叫着。从那一刻起我就意识到，我和鱼没有区别。

&esp;&esp;没人能听懂鱼的哭喊，因为语言不通。我们肉体相同，灵魂却是非人非物的怪物。

&esp;&esp;所以，我一直很听母亲的话。

&esp;&esp;从宗教的十大界域延伸到教义类别，极乐教只遵从一点：安稳并且舒适地快乐生活，没有也不必去做辛苦和痛苦的事情。

&esp;&esp;穿着圣洁佛袍和白无垢的圣人有很多，不过你怎么会指望另一个凡人将你带往天堂？

&esp;&esp;我在心里给自己说：不要听，不要信。

&esp;&esp;我是没有信仰的女人。

&esp;&esp;我装作和这群野兽是同道之徒，在食人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麻生告诉我“宗教信仰只是人类意志的寄托，人类信仰着虚假的正论，从中汲取敢于反抗的力量，成为伟人亦或者毁灭自己，两种结果都太极端，所以香子，你没有信仰并非一件坏事。”

&esp;&esp;我问麻生：这样对吗？

&esp;&esp;麻生反问我：有什么不好？

&esp;&esp;“只是，如你这种存在，如果没有信仰的话，应该称作怪物吧，你和北欧神话中的海妖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即使是海洋也得到了波塞冬的庇护，而你，又拥有何种依靠呢？”

&esp;&esp;他伸出手指，直指我，如同一位神明在审判一个堕落到人间的信徒。

&esp;&esp;“你将诱惑多少人成为你生存的垫脚石？”

&esp;&esp;在一阵沉默后，他站起身向我道歉：“我好像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请不要生气。”

&esp;&esp;“饿吗，给你洗个苹果？”

&esp;&esp;他蹲于沙发旁，白桦色长发垂于我眼前，我伸手轻扯他的发丝，他未露愠色，依然耐心静候我的答复。

&esp;&esp;“我想吃你。”我直视他的眼睛，语气郑重而坚定。

&esp;&esp;吞刀咽血，肉骨融合。

&esp;&esp;吃掉你聪明的大脑，多余的嘴巴丢弃进垃圾桶，食用过后光滑的头骨保存进冰箱，我饿的时候会打开它，回味下你的美味。

&esp;&esp;我是真的想吃了你，如果我不会反胃的话。

&esp;&esp;唇瓣和唇交织在一起，不安分的手掌握紧了他颈间的项链，揉捏，抚慰。

&esp;&esp;我不是温柔的人，我和母亲皆是人类理智极端存在，所以，即使接吻也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esp;&esp;如果麻生够聪明，那他看穿我本质的时候应当远离我，而不是继续做我的教师，很显然，他那察觉危险的敏锐直觉比不过我的诱惑。他一次又一次俯下身，我缓慢眨下眼睛。

&esp;&esp;我们在柏林大教堂接吻，我遮住石塑雕像的视野：你没有资格审判我，噤声。

&esp;&esp;我是母亲由食欲创造而出的幼女，我拼命挣扎出卵鞘，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麻生而活。

&esp;&esp;我们先是教主与教徒，再是爱人。

&esp;&esp;后来的一切，犹如重演四年前剖鱼的画面。

&esp;&esp;麻生直愣愣的里外重重人影，透过胳膊缝隙应当是看见了我。

&esp;&esp;我正和母亲聊天，因为要以百分精力来回应母亲，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esp;&esp;我得活着，我不想变成鱼。

&esp;&esp;麻生死的那刻，我似有所感。我和这世界的联系仿佛又断了一层。

&esp;&esp;我始终相信人和这世界万物存在共鸣，我杀牛羊时，牛羊会因为我带来的疼痛而悲鸣，痛苦也是一种联系。

&esp;&esp;所以他闭眼，诅咒也好，祝福也好，在那一刻我和麻生斩断了联系。

&esp;&esp;我微微低头，手指也没有颤抖。

&esp;&esp;你今天要吃几个苹果？

&esp;&esp;你会因为吃掉太多苹果而痛苦吗？

&esp;&esp;我不会

&esp;&esp;没过多久，母亲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

&esp;&esp;我搬回日本居住，嫁入白塬家。

&esp;&esp;名义上的白塬家只是一家靠着瓷器发家的普通商人，背地里却是极乐教教徒聚集地，在日本极乐教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大正时期，颇有种认祖归宗的荒诞感。

&esp;&esp;依靠着教众，白塬家在日本很快壮大，并成立了名为“向阳花之家”的孤儿院。为了维持教内和谐，我们开始批量生产育婴农场，我的孩子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

&esp;&esp;在这个没有父母养育的孤儿院里，很容易培养出性格乖戾的孩子，人类往往会通过向外界发泄的方式来消除掉内心的恐惧，但这里的孩子没有办法对外界产生太多感情，无论是笑容还是悲伤，在向阳花之家中不正常的小孩比比皆是，比起人类，这里的孩子更类似“爬虫”。是一群具有自理能力的食材而已。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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