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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esp;&esp;一进门，她便察觉到凌半颜今日走过了殿内每个角落，但什么也没做，循着气息，在一张榻上看见倚着的凌半颜，阖着眼，似乎在睡觉，在桑锦思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微微睁开了眼睛。

&esp;&esp;桑锦思一笑，抱起她，去了浴池。

&esp;&esp;桑锦思想起曾经练字的时候，她用不惯毛笔，凌半颜手把手教她。

&esp;&esp;将滑腻白皙的宣纸铺开，洒下的光华将它映得发亮，幽香散开来，包裹住她，萦绕在笔尖，桑锦思提着笔，慢慢在砚台中画圈，看着狼毫被墨汁润湿，看着墨汁在池中不安地颤动，然后轻轻下笔，点、提、横、竖，宣纸没有放好，因着笔尖划动的原因抖了几下，她凑近了看墨水洇开来，看宣纸因此产生的变化，呼出的湿热的气息拂过纸张。

&esp;&esp;她其实对于练字没什么耐心，写了几张纸，师娘满意了，便随意地开始乱画，毛笔炸了毛，墨水将纸弄得一塌糊涂，她倚在纸上，慢慢地拿笔敲着，隔着宣纸与桌面相击，每一下都伴随着低低的声音，或是用笔毛擦过，纸张被揉得窸窸窣窣响，她动了动手腕，起身时有一瞬腿软，打翻了旁边的茶杯，温热的茶水倾在纸面，流淌着，于是宣纸生动了起来。

&esp;&esp;一阵风自窗外闯入，宣纸翻动着，似欲飞的鸟儿的翅膀，然而镇纸却让它逃脱不了分毫，“哗啦”一声，它扬起身子，绷紧了，成了高高的浪，然后失去力量，落下来，卷住了毛笔，像一个怀抱，或者是……囚笼，给笔杆也蹭上水渍，风是空气的涟漪，而涟漪一遍遍推动着纸，它裹着笔，轻轻刮摩着。

&esp;&esp;水底氧气稀薄，桑锦思沉浮着，微凉的空气时有时无，仿若在逗弄她，她微眯着眼，只剩下呼吸一个念头。

&esp;&esp;师娘……

&esp;&esp;桑锦思喘着气，攀着凌半颜的肩直起身子，愣了一刹那，抬手摸她的眼睛：“师娘，别哭……”指尖湿润，或许是池水吧，一揉，便藏进睫毛里，看不见了。

&esp;&esp;沐浴完，桑锦思懒洋洋躺在床上，抱着凌半颜，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蹭了蹭她，然后轻声道：“师娘，下个月……我们成婚吧。”怀中人僵硬了一秒，没有说话，只是将两人的被子掩实了。

&esp;&esp;明月一寸寸移动，桑锦思最近太累，睡得很熟，凌半颜背对着她，月光从窗缝泄进来，她眨了眨眼，光华在她眸中荡漾。大概是白日里那场浅眠的缘故，眼下她竟睡不着了。

&esp;&esp;真是……荒唐。

&esp;&esp;桑锦思是她的徒儿啊，她教她练剑，她带她读书，她看着她一步一步成长，是她无法割舍却又愿她行至高处的徒儿。

&esp;&esp;……也是唯一一个不会离开她的孩子。

&esp;&esp;

&esp;&esp;“万万不可。”

&esp;&esp;“我不同意，大人。”

&esp;&esp;议事堂里，桑锦思告知众人婚礼的打算，漫不经心地听了满耳朵真心不明的祝贺，接着笑吟吟地说出自己目的，婚礼当天，她要大赦天下，即释放仙族，让他们归入凡人之中。

&esp;&esp;话未说完，不出所料地得到了其余人的强烈反对，桑锦思不管，仍是道：“我希望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esp;&esp;互相扯了几十句，直到一人提出给每个仙族套上锁灵环，桑锦思应下了，才勉强翻过此篇。

&esp;&esp;日落西山，桑锦思含笑送参会者离开，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神情却冷了下来，夕阳光辉在她眸中浮动，映出了一层落寞似的。

&esp;&esp;她不愿利用和凌半颜的婚礼，可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借口。

&esp;&esp;凌半颜夜半惊醒的时候，发现身边人不在，在床上无声坐了片刻，披了衣衫出门，循着光亮，看到桑锦思在烛下，缝着衣服。

&esp;&esp;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放得很大，她侧扎了头发，微垂着头，睫毛眨着，手起落间，牵出细长的线。

&esp;&esp;今夜湿润，空气微凉，凌半颜裸露在外的肌肤起了一层小疙瘩，她轻步靠近，看见了逐渐成形的凤穿牡丹图案。

&esp;&esp;凌半颜站在原地，拎着衣领的手握紧些许，抿了抿唇，桑锦思在这时抬头，眉尖短暂一皱：“怎么醒了，谁吵到你了？”

&esp;&esp;凌半颜摇头，半晌抬手握了握自己的头发，走到桑锦思旁边坐下，说道：“我和你一起绣吧。”

&esp;&esp;桑锦思眼睛亮了亮，随后道：“师娘去睡吧，你身子不好。”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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